一沾床,便忍不住满足长叹,还是这安安定定地躺着才舒服。这么些天,天天在晃晃悠悠的水上,整个人都有些不稳当了。
好好小睡一遭,晚食去归林居瞧瞧,这是一众的打算。
在花椒他们渐沉入梦乡之际,西城狭小杂乱的巷子内,花丫小跑着,在雾中穿梭,最后停在一间老旧,屋顶有些塌坏的宅子前。
推开门,花丫跑了进去。
“花丫回来了?”院内,一妇人在井边洗衣裳。
“娘。”花丫唤道,声音中带着轻颤。
花丫娘抬起头,转看向花丫,小小闺女满脸的笑意,好奇道,“怎么了?这么高兴?”
“娘,我给你带了饼子,先进屋吃。”花丫跑上前,将她娘往屋里拉。
花丫娘无奈起身,将已冻得通红的手在裤子上擦擦,“你打哪来的饼子?可是车行的赵大叔给的?”
花丫笑着摇头,“娘,是我买的!”
故意压低的声,似虎生怕被人听见过来抢走,小心翼翼的模样,看得花丫娘好笑也心酸。
“娘,我今儿遇到贵人了。”不等她娘问话,花丫急急说道,声量也不忘压低,“在桃花渡,我给贵人领路,走时,贵人给我好多银钱。”
说着话,花丫将贴身藏着的荷包拿出,“娘,你看。爹爹和弟弟有银钱看大夫吃药了。”
接过荷包的花丫娘显然被荷包重量惊着了,将其打开,一包的碎银子,足有十两。
十两!
花丫娘瞪大眼,又惊又喜,有这十两,丈夫的摔伤,儿子的风寒,应该都能治了。
惊喜之际,花丫娘忍不住掉下泪,抱住花丫,“娘的心肝女,真厉害!”
“娘,不哭,咱家就会好起来的。”花丫颇懂事抬手擦干自己娘的泪,“娘,我这还有买饼子剩下的铜板,我现在就去找大夫来给爹爹弟弟看病。娘,你先吃饼子,再给爹爹弟弟喂些。”
“好,花丫是大姑娘了,真厉害。”花丫娘摸摸花丫扎着啾啾的脑袋,百感交集,“路上慢些别摔,娘在家里等。”
“娘,你尽管放心。”
花丫笑着,“噔蹬蹬”地又跑出家门。
里屋,传出一道微哑的男声,“孩子娘,是花丫回来了么?”
“是是。”花丫娘擦干眼角的湿痕,急步朝里屋去,手中紧紧攥着荷包,声音打颤儿,“当家的,咱……”
出了门的花丫脚步匆匆,在熟悉的巷子里七拐八拐,偶遇上认识的人,叔叔伯伯婶子打个招呼,朝西城最药堂跑去。
“看,就是那小丫头。”巷子前头,靠墙站着一瘦瘦矮矮的男人,和一横胖的妇人,“如何,还不错吧。”
横胖妇人拧起吊梢眉,“瘦了些。”
“嘿,吃得不好罢了。”男人啐了口脓黄痰,“不行就回去养两天……拾掇拾掇好,还是很不错的。”
横胖妇人眼瞅着不说话。
看着花丫越来越近,男人有些急了,“咋样,成不成的,说句话!”
“……那,”横胖妇人慢慢悠悠出生,“就她吧!”
话落,男人窜出,在花丫即将转身向右边的巷子出去时,一手捂住花丫口鼻,一手拎着后背衣裳,将人带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