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椒脚下一滑,差点摔倒。
稳住后,花椒惊诧地看向她娘,“娘,你说啥?”
花椒娘目色复杂地看一眼花椒,悠悠叹口气,“几年前,后柳村有个征兵去的,当时也说是死了,没有尸体,可两年后又回来了……”
所以,她担心什么不言而喻。
难怪说,怎么那么愁,原来还有这一桩。只是,是不是太异想天开了?世上哪有那么多这般侥幸巧合的事?
花椒觉得好笑,当即也笑出声来,“娘,你想太多!”
大约花椒娘也觉得自己这想法太过,面露些许讪色,而即又道,“可万事皆有可能……椒椒,你不知,你爹他,他定不是寻常人家的子弟……娘当年遇到他时,他受伤,失忆,可能这次也……”
花椒眨眨眼,她娘这说的,她也知道,所以,这些年来,她娘就是存着这样的心思?
这是得多傻?还是关于爱情这个东西,当真这么厉害?
“也什么?也失忆?然后再遇到一个农女,再生几个娃?或者想起以前的事,回家成婚生子?这八年下来,也应该儿女满堂,生活美满,阖家欢乐。”
花椒的话无疑很扎心,花椒娘听此瞬间就黯然了。这种可能,她自然也想过的。
每每想到可能如此,心头就止不住疼。
“然后某天突然想起你来,再过来找你,那娘到时你就去做二房,小妾?而我成庶女,与你一道跟去受人欺负搓磨?”
自然,花椒说的都是很坏的可能,有些悲惨。但在那个大前提下,什么不可能?
最主要的,是得打消她娘那些想法,平静心绪,安安定定地过她自个儿的生活。
之后一路,花椒娘再没多说其他,安安静静地走着,只是花椒能觉察出,她松快不少,走路的步子都轻了。
花椒所说的种种,她自然都曾想过,只是向来多愁想的人得多的她,总是无法坚决地做出决定,需要人推一把。
“椒椒,你比娘强,日后定会比娘过得幸福。”临近门前,花椒娘突然开口,摸摸花椒的脑袋。
那是自然。
花椒挑挑眉,觉得这并没有什么疑惑。
川成布政使司客院中,文正阳立于床前,看着窗外朦胧雾气,俊眉沉郁。
临窗书案上,且还铺着一张美人像,了了数笔,却晕出那人的神态面貌,模样柔美,气质娇愁。
扫一眼画中人,文正阳拧紧眉,目光郁郁。昨晚,又梦到了。
打从七年前大军获胜归朝后,他觉得自己就变了。似乎,有什么东西,落在这川南,忘带走。
但总是想不起来。直至不知从何时起,他脑中开始莫名地跳出些不相关的画面,夜晚开始做些繁乱的梦,才渐渐地意识到一些。
这个女子,就是从那会,开始出现。
初时,还不清晰,只是些眉眼间的熟悉味道,然而这些年下来,越发清楚。最终成像。
昨晚,他又梦到她了。
满堂红色,笑语欢声不断,盖着连理枝红盖头的他让他心绪波动。
他们是在成婚。他挂着难掩的笑容,满心欢喜,喜娘唱和吉词,周围众人哄闹。
然而眨眼的功夫,却见她是与另外男子成婚,他只是个旁观者。
那股焦急心慌,堵得他喘不过气。他阻止,吵嚷,却最终被人推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