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已临,深黑色幕布上,挂着一轮似镰刀般的弯月。算算时间,初一刚过几天,难怪。
月色算不上亮,但漫天的星忽明忽暗,也添了不少光。
花家兄妹两家的房子中,一条窄道,一团黑影贴着花根家的屋墙角。
“一惊一乍的,说啥呢,这又没声了?”低语声飘落夜色中,随风散去。
又静了许久,却见那黑影动了动,更贴近,恨不能钻进去,半晌才直起来,暗“啐”一声,“白费老子功夫!”
“这花捕役没了活,倒得些赏金,嗯,找个时候进去瞧瞧,反正他腿断了,正动不得!”黑影摇晃着,嘀咕几句,后转身朝后头菜地里去。
屋前,商量完事的花椒母女,相伴往家去,前面,花大娘打头。
过两座屋间的窄道时,花椒顿了脚,侧头往里看去,似乎瞧着有道黑影闪过。再细看,却一切如常。
莫名地,她察觉,刚应该有人在那。这种感觉,强烈而敏锐。
紧着眉,花椒继续往家去,面上未有异常,脑中各种思绪翻飞。她应该多想想,防患未然了。
毕竟,今时不如往日。舅舅被衙门退了,还躺在床上,家里是真的聚齐了老弱病残孕,半点不差。
老弱病残孕!浮现脑海中的五个字,不知为何,让花椒有种想流泪地笑。
翌日,杏花村在一阵鸡鸣声中,逐渐苏醒,热闹起来。
大早,花根家的门就被拍响,早起的花大娘赶忙去开门,是李家父子三。
看到他们,花大娘本还有些提着的心一下安稳了,“快快进来用点早食,咱再去田里。”
“不了,婶子,我们刚吃过才过来的。”
“那也没道理在门口站着,快快,进来坐会。”花大娘热情地招呼,“过会儿正午,你们来家里吃饭。”
“不不,我们有准备菜,正午回家下锅面就成。”
“那不行,就来婶子这吃。这下田插秧可累,一整个上晌下来,腿儿都打颤,哪还能让你们回去下面?就算你熬得,两小子正长身体,可熬不得。”花大娘嘚吧吧一串,完全拒绝李大山的说法。
“娘说的对,大山兄弟一会就来家里用饭,上晌我总得煮饭,一点不麻烦。”花舅母接过话,“况且这事还多亏你们应下,怎么都得让咱表示一番谢意啊!”
“可不就这么说……”
婆媳俩轮番上阵,不见李大山点头,那是绝不停,最后说得李大山不好意思再不应下。
“哎,果子这么早就下马步呐?动作挺准的。”在李大山又被强塞一个饼子后,尴尬地随口找了话题。
“野小子瞎练练。”花舅母嘴里带着几分嫌弃,脸上却笑开花,“自个儿说想练武,他爹就让他好好下马步,打点基础功,等他爹腿好了,再教。可才没下没多久呢,就嚷嚷着不干了,没点长性。”
说完,不忘瞪一眼脸已憋红的花果。
正下马步的花果,听闻自己娘的那番话,差些没敢嚎出声。
啥叫他想练武?那不是爹逼着他念书么,两相比较,他当然是好武。啥叫才下没多久?娘啊,您都做好一泡事了,儿子早饭还没吃呢!
绝对的后爹后娘!
花果眨眨眼,有点想哭。
“花大哥不方便,那让果子去我家,我来教他练。”李大山觉得自己有点占便宜,想想就帮把手吧。
“哎哟,那咋好意思!”花舅母嘴上推却着,心里却高兴,恨不得马上应下。谁不知道李大山功夫厉害,身手好?山上的野猪,狼那可都打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