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恐怖高校
- 一张极其普通,又极其特殊的录取通知书,一个没有名字的大学。极度厌恶学校的普通少年尹旷,因为一纸通知书来到这个所谓的大学。然后,他才觉得,以前他所厌恶的学校,简直就是天堂。在这个大学里,尹旷活着的唯一目标,就是拿到那张该死而血腥的毕业证!
- 大宋福红坊
林谦转述林自全口中的“秦一彪”那是林自全老爹林金康当年在河南走码头时结识下的好朋友之一。秦一彪是镖局的人,力气很大,尤其是练斤镖有一套章法,行里都服他。我们经常说到“金镖黄三太”、“金镖黄天霸”等等的传说,其实那都不够准确,因为首先就没有人用金子打造镖的,一只镖少说也有一斤重,拿在手里沉甸甸的,更别说飞了。其次,金镖是斤镖的讹传。镖局的人都知道,天底下只有练斤镖的,没听说飞金镖的。
有一年,秦一彪得罪了官府,官府要拿他站笼子。什么叫站笼子?说白了就是绞死,但比绞死更遭罪,在抽砖之前,一般牛一点的江洋大盗也都面无人色了。清朝对付盗匪最狠的两招,一招是站笼子,这是公刑,也就是公开处理的,在刑法范围之内的,还有一种私刑,最残忍,俗名叫做“刺马眼”,什么叫“刺马眼”呢?就是用猪鬃扎男性的尿道口,一旦扎进去,这人不死也残废了。别看秦一彪外号“铁裤裆”,要是给用上“刺马眼”这招,什么裤裆都完了。
官府围捕秦一彪的消息给当时在河南办事的林金康知道了,林金康当夜就用“跑水报”的马给秦一彪送信。“跑水报”又是怎么一回事呢?
原来,河南洛阳有个千金潭,这是通黄河的,这个潭子里的水要是看涨的话,那么黄河的水也要涨起来了。遇到千金潭涨水时,就用快马疾驰到开封报信,这就叫 “跑水报”,用来跑水报的马都是上等的纯种马,从来不“眼岔”(眼岔指的是在马行走中,遇到可能遇惊的事而不惊跑、惊乱)但跑水报最伤马,再好的马跑过水报也活不久。林金康胯下的那匹“玉顶西凉驹”是有名的,跑过水报但还非常硬实,平常那是双料伺候着。用这匹马来给秦一彪报信,那真是恩情到家了。
林金康放跑了秦一彪,官府那边很快也知道了,派人打马来追,林金康的马给了秦一彪,自己骑了另外一匹“菊花青”,脚力明显不如跑水报的那匹神马了。眼看着官府的人要追上来了,林金康不含糊啊,他蒙半边脸,手里托着毛瑟快枪。余光一瞄,后面是四个追兵。林金康一扬手,枪就响了,六连发。
后面的追兵一下子就听明白了,河南巡防营手里最硬的家伙当时也就是五响快枪,这会儿他们听到六连发的动静,立刻带住缰绳,不追了。
要不林自全怎么总跟林谦说“让”呢?这是他老爹林金康传下来的,当时林金康要是回身开枪,别说四个追兵,就是八个也给撂倒了,但事情也就大发了,打死官府的人,从古至今也是死罪啊。林金康是救人,不是杀人,所以,他亮了亮枪,也让后面的弟兄们明白明白,巡防营的五响连发快枪在眼前是不好使的。这样一来,大家都有面子了,追兵回去可以说遇到硬家伙了,不好追,他这边不伤一个人,自己还跑了。要不怎么说“让”是哲学呢。
不过,到底是惊了官府,林金康从河南夏邑走回曹州,然后奔了泰安,河南地界以后再也不便去了,自己也更名为林厚起。可秦一彪到死还记得这位救命恩人,后来他死前跟两个儿子交待了:“务必找到你林金康王大爷,一定要报这个恩,否则你们哥俩将来不要到地下见我。”
秦家哥俩倒是没少打听,可人家林金康都改了名,换了地界,到哪儿找去啊?要不是今天林谦抽冷子说出来,那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了。
林自全教林谦练大刀时没少跟他说林金康的那些事,林谦脑瓜聪明,还有心,也就记住了。给绑匪绑上山以后,林谦本意是说出林金康、林自全给自己壮壮胆子,也就是拉大旗作虎皮,没想到竟然眼前的两位绑匪头子连起了一段渊源。
“一把刀”和“二把刀”给林谦饱餐一顿,安排他睡一会。哥俩就商量开了。很明显,这小孩不但不能动,而且还要完好无缺的给林自全送回去,这报恩是起码的。可贼不走空,这也是祖训啊。
两个匪首考虑的是起码要把林谦留在山上过一段,直到他们拿到王家的赎金为止。可是,眼下发生的另外一幕情形让匪首多少改了主意。
他们给林谦摆吃的时候,上了一碗鸡,林谦撕下一个大腿刚在一边,始终没有动。“一把刀”就问林谦:“你小子怎么不吃这鸡腿?”林谦说:“俺吃了这么好的饭菜,俺娘还没吃到,俺留下个鸡腿带给俺娘吃,坏山里的规矩不?”
“一把刀”、“二把刀”相视了一阵。绑匪虽然丑恶,可毕竟也是人,也有残存的那么一点人性,或可说这种残存的东西在这一刻被林谦的这番话给勾了起来。哥俩决定先放林谦下山。
但这种放可不是放羊的放,那是带着任务的。“一把刀”吩咐把汪谷鹏的儿子的小手指头剁下来一个包好交给林谦带回去,意思很明确,“走水”的贼是没有耐心的。
照旧给蒙上脸的林谦被用马驮下了山,放在了一个林自全经常过路的地方,这个点是这几天以来绑匪们暗地里跟踪林自全了解到的。
这也算是“一把刀”、“二把刀”哥俩送给林自全的一份顺水人情,这也算是报了当年林金康救过秦一彪一条命的大恩。这在山西响马堆里已经算是格外的“厚道”了。
“一把刀”的盘算并非真的是给林自全报恩,林谦拿着汪谷鹏家的小少爷的手指头回去也不是什么好事。以汪谷鹏这些人的为富不仁和凶恶程度,搞不好很有可能要了林谦的小命。如果是这样的话,倒是正中“一把刀”的“下怀”,凡是见过他们哥俩的陌生人要么入伙跟他们走,要么就做刀下鬼。“二把刀”自然明白当大哥的心思,不过,他多少有些顾虑的问了一句:“林自全的恩不报,将来九泉之下难见老爹啊。”他大哥用鼻孔哼了一声道:“你我哥俩走到今天这一步,打家劫舍,落草为寇已经见不了他老人家了,打墙也是动土,不差这一招。我们不狠点,那就轮到别人对咱哥俩下狠手了。”
“人算不如天算”,林谦被林自全发现并且救回了上林庄。但并没有像“一把刀”预想的那样发生简单的命案,而是引发了一场更大的灾祸。
汪谷鹏的小儿子被绑票以后,汪家上下就形成了两股意见,一股是大老婆坚持的报官,大老婆的哥哥在县警察局当了小头目,一直惦记着姐夫家里的财产,偏偏大老婆自己不争气,生了个女儿,所以在家里也就落了下风。她所以坚持报官,根本不在于救汪谷鹏的命根子,而是要断送汪谷鹏家的命脉。“黑眼珠见不得白银子”这条“大道理”也是往往要管许多“小道理”的。
等汪谷鹏的小老婆这边呢,虽然肚子争气生了儿子,可娘家没人啊。只能依靠老头子给撑腰。这会见到了儿子的小手指头,当即晕厥。醒过来以后一定要把林谦给绑在马棚里活活吊死再说。这时候林自全说话了:“绑匪里头有规矩,要是把‘放水’的‘活口’给弄死了,他们保不齐可能会要了小少爷的命呢。”汪谷鹏听了连连点头:“兄弟,你看如今怎么办好?”平素里,汪谷鹏见到林自全那是连鼻孔出气都懒得哼一下的主儿,现在到了走投无路的地步,居然也拉上了“兄弟”这一层的关系(按照族中的血缘,汪谷鹏与林自全都是平辈的弟兄)。林自全说:“报官不报官的全在老爷您一句话,可小少爷的命也在老爷这句话上面了。”林自全这个回答其实等于没说一样,可慌乱中的汪谷鹏竟没有听出这么点花活来,反而貌似镇定的又点了点头。
但是,大老婆姐弟俩可等不及了,没跟汪谷鹏打招呼就报了官了。官府一听真的高兴了。多少天没沾荤腥了,而且这次是汪谷鹏家里出了大事。这真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啊。当然,这里面最高兴的要算县长了。
县长俗称“百里侯”,古代就有“灭门知县”一说。说明他手里的权力。在地方做过县长,在军队做过团长的人,历来都是颇有些手腕和手段的,而这两个位置也是日后升迁或可说飞黄腾达的必由之路。当县长通常要学会扮演四种角色:第一是公婆;第二是阎王;第三是老虎;第四是孙子。对于豪门大族来说,县长是公婆,既要保护他们,也要防止他们爬到自己的头上来;对于寻常百姓来说,县长是阎王,你不交齐各项赋税,那就只有死路一条。对于流氓匪患来说,县长是老虎,要不时的抖一抖虎威。对于上司来说,县长是孙子,除了听喝再无其他可能。
面对流氓匪患,县长抖一抖虎威的真正目的不是为了保境安民,而是为了自己和自家里的纱帽与荷包。流氓匪患不能太多,也不能太少,太多了你县长的纱帽就成问题,太少了你县长的钱包就也成问题。“养寇自重”这是自古以来做官的诀窍之一。而“养寇自重”的另一面便是“宰肥鸭”。眼下遇到的这伙绑匪正是给了县长“痛宰肥鸭”的好机会和好身手。
县长降尊纡贵的来到汪谷鹏家里,嘘寒问暖,而且也发了虎威,要借大兵“进剿”,驻军的人马尚未开到,县警察局的各色人物早已按耐不住,频繁登场,汪谷鹏的银子开始一江春水向东流了。
驻军派出一个连,县警察局调动了60多名警察配合,搜山围剿了一周,愣是没见绑匪的半点踪影,只是汪谷鹏的儿子的一个耳朵又给送到了王家。这下子汪家彻底给砸晕了。汪谷鹏不得不让林自全帮着想点办法,最后由林自全带着巨款上山与绑匪协商,从林谦口中,林自全已经知道了“一把刀”、“二把刀”兄弟俩的来路,这哥俩也不再掖着藏着,特别是看到了巨款健在,自然放人,少了一个耳朵和一个小手指头的汪谷鹏的小儿子终于“平安归来”。可谭春明却被绑匪给劫走了,生死不明。而且最麻烦的是谭春明在铁匠铺同绑匪的接触走漏了消息,吴嫂为了掩护谭秋明逃跑,自己给汪谷鹏家里活活吊死在马棚里。
这场意外的灾难,让少年林谦见识了土匪的“厉害”和官军的“横暴”。林自全搂着他的头说了句话:“孩啊,这年头不拿枪托子说话硬是说了不算呢。”这是林谦第一次对军队这个词有了一点概念的开端。五年以后,也就是林谦离开家乡的前一年,有一支武装部队开到上林庄附近,一天晚上,汪谷鹏家里突起大火,汪谷鹏被烧伤,不久不治身死。王家怀疑这场大火与驻军有关,官司打到了县衙门,县长给驻军的营长下帖子,可营长连个照面都不打。这件事给林谦的印象无疑更加深刻。“军人”成了他心目中一个崭新的想往。
至于他与谭秋明的再次见面已然是若干年之后了。
<!--17K::-->