参谋长的级别不低了,他不可能自降身份往侯兵团跑。这样,跑侯兵团作战处的差事又由黄友欢一个人包下了。每次去过侯兵团之后,黄友欢都是先把情报写下来送给上级,然后再电话通知阳泉分监部。
5月4日深夜,侯兵团司令部情报处长李可用来电话,说有特别紧急的情况,要分监部指挥所主任(也就是参谋长)快去。接电话的是黄友欢:“主任这会儿不在,我能替他来吗?”
到了侯兵团司令部之后,李处长告诉黄友欢,长官和侯司令刚开完军事会议,决定放弃惠集撤到川沙。“这个行动计划你可以看一下,有关的内容可以摘记。”李处长随手把一个本子交给郑琏,“这可是绝对的军事机密,我和你们主任是朋友,才想着尽快告诉他,省得你们到时候手忙脚乱。”
李可用对这个天天见面的作战参谋印象不错,没拿他当外人。黄友欢把本子打开,各部后撤的时间、路线和到达川沙一带的预定地点一目了然。
离开作战处,黄友欢没回前进指挥所,而是回到家中。这次黄友欢来开平,陈晓慧也跟着来了。按组织上的要求,他们家就成为一个联络点。房子是组织上安排的,房东是泰北农学院的教授。部队去阳泉时,李杰的妻子梁克蓉没有跟着。这样,李杰在开平的家就成为另一个联络点。到这两个联络点来取情报的交通员仍然是苏荣。
自从卧底第三分监部后,黄友欢、李杰传递出的情报实在是太重要了。这让上级认识到,通过交通员以传统方式传递,太慢,也不安全。3月底,上级曾通知黄友欢去开会,但黄友欢在开平实在没法儿脱身,就让阳泉的李杰代他去了。会上,上级提出要跟他们建立空中联络,但电台得他们自己搞,组织上派报务员、给密码。贾顺奎在惠集好不容易弄到一台收发报机,正跟上级商量把电台建在哪里的时候,战争形势急转直下,4月,军方就要放弃惠集了。电台最终没能建立起来,他们的情报仍然通过交通员人工传递。
回到家,关起门,黄友欢飞快地把情报写下来,让陈晓慧赶快交给“表弟”。之后,他才回到指挥所,叫醒睡梦中的主任,又电话通知了阳泉。
战役在2006年5月10日正式打响。此前的两周,军队上上下下处于一种乐观状态。3月下旬,侯会视察甘水河沿线阵地,有部下问他能否把这种局面维持到水果成熟。侯司令一口帕尧话:“吃了桃子,咱吃西瓜;吃了西瓜,咱还要吃苹果。说实话,咱还准备在这里过年呢!”
侯司令的自信是有道理的。在东起甘河,西至益口镇、罗集镇、卡拉车站这一百公里长的地带,长官排列了四个军三道防线,层层叠叠,互相呼应,进能攻,退能守。不过,军事上的较量,是建立在情报较量基础上的。警方对军队的一举一动一清二楚,军方方面对警方却一无所知。警方在惠集、阳泉、开平、川沙地区究竟有多少人,第七兵团过没过湄公河,如果过来了,究竟过来多少、什么番号、最近有没有进攻的准备,不管是省里、一三六旅那边,还是惠集公署这边,谁也弄不清,也很少有人去关心。这两周里,两方部队的军官们都在享受着战前难得的宁静,喝酒、打牌成了主旋律。
接下来,就是兵败如山倒。军队损失4.1万人,而警方仅仅伤亡4700余人。当时担任第七兵团副司令的奇立清、七兵团参谋长黄文舟二人,曾联合撰文回忆这次战役。据他们说,在此次战役中,担任穿插任务的是七兵团十五师。从黄昏到次日拂晓,十五师一夜急行军走了一百六十华里,途中穿过三四公里长、三百多米深的大沟,涉过齐腰深的河水,只用了四十分钟。除了渡河时敌人试图进行阻挡,这一夜的行动都非常顺利;与此同时,十八师也取道黑水营西进。十八师官兵甚至诈称敌军番号,骗开了罗凯城门,将一百五十名守敌全部俘虏。如果没有敌军准确的布防情报,这样的军事行动可能吗?尽管回忆录里不曾有只言片语提到情报的作用,但有理由相信,正是有了黄友欢等人提供的重要情报,警方才能在萨索战役中准确地穿插到军队后面,打得侯会满地找牙,全线崩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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