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这种小儿科的少年韵事和能和眼下这种人命事件相比吗?过去的根本不值一提。林木恍恍惚惚,脑仁子疼,总觉得刚才发生的一切都不是真的。他坐在地上,埋着头,不敢面对天空。但是胳膊确实在疼,钻心的疼,腿上的血还在流。
由于一切来得猝不及防没有征兆,老林盘腿坐在地上也说不出话来。北面的运动鞋上沾着血迹,还好没有穿他那件拉风的蓝西装,穿着一身阿迪达斯运动装,太阳照在他那伤口一样的三叶草上,太阳似乎也在流血。
“‘打仗亲兄弟,上阵父子兵。’真没想到啊。”林金荣感叹道。
林木没有力气和他说话,浑身虚脱了一样地蜷成一团。对一个少年来说,这一切真的是天塌了,地漏了,空气灭绝了。林木的腿一直在抖动,有个词叫做“筛糠”,用在现在完全恰如其分。
老林从口袋里摸出一包白骆驼,满不在乎地想点上一根,然后他摸了半天,终于找到打火机。林木看到他揿一次性打火机的手明显在颤抖,打了几次几次打不着火。半天终于点着了,故作镇定的他在烟上深深地亲了一大口,然后缓缓地吐了出来,像是长舒了一口气。烟雾从他嘴里喷出来,亮蓝亮蓝地,顺着太阳光延伸着,像一个时光之锥。他们俩看着这个锥,并表示都不认识。
他也不知道今天带林木来这里到底是凶是吉,林木也不知道,人生的光线受到命运的重力开始弯曲,形成一个引力透镜,隐隐地看到未来,但那些都是假象。
老林吐掉嘴里的还剩一半的烟屁股,说,刚才差一点报销。他声音有点颤抖,为了安慰儿子,朝林木硬是笑了笑。林木想原谅他,很想,但是他一句话也没有说。他们都沉浸着麻木和颤抖中无法完全恢复,也就都不再说话,就像一大一小两座山一样沉默着。
松开伤口,他的嘴唇还留着血,但已经开始弹奏那个林木永远都不想再听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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