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的每一粒沙子都浸满鲜血,每一根草都变成红色,连风都沾染了血腥味道,月亮呢,为什么连月亮都不见了,是不是连月亮都害怕看到眼前发生的一切!
车夫摇着头,慢慢地,沉重地摇着头,然后,他忽然呕吐了起来,像是连肠子都要吐出来,生活再不能像原来一样继续了!
“先生,这里离修罗城不远了,我们走过去。你可以回去了,忘了今夜。”冷语诗温柔地声音响在耳边。
车夫茫然地抬起头来,看到一张漂亮的脸,他知道,这世上再不会有一张脸可以这样漂亮,他也知道,这世上再不会有一张脸可以这样恐怖。
她是这一切的始作俑者,这地上躺着的三十多个人——不,三十多具尸体,都拜她所赐,可是,我没听错么,她让我走?
她就这样放我回去么,她不顺手杀个人灭个口么,她不怕我把今夜的事说出去么,她为什么要放我走呢?
“让先生受惊了,这粒药丸吃下去,或许会好一些,我们要走了,先生也回去。”冷语诗俯下身子,把一粒药丸交在车夫手里,平静地看一眼四周,然后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在她转身的那一瞬间,车夫把药丸丢在了地上。
情有可原,换了谁都不会吃得下去,谁知道有没有毒,可是,似乎又没有这个必要呢,要杀我,她动动手指就行了。
于是,车夫又把药丸捡了起来,和着尘土,吃了下去,过了一小会,果然感觉好了许多,定了定神,艰难地爬了起来。
这时候四人已经走远了,只隐约看得见身影。
车夫犹豫一下,走向了霍休,此刻,霍休的胸前已经被鲜血尽染,中年人那一刀捅得又凶又狠,直接刺穿了心脏,后来混血小子拿着弩机还补了几下。
车夫哆嗦地摸遍霍休的全身,搜出了一个钱币盒,打开一看,里面有几十枚金币,然后车夫陆续又搜到一些钱。
意外的收获使他的心神更安定了些,临界不可能再呆下去了,回去后,连夜离开,找个偏远的地方,安安稳稳地过一辈子。
车夫把左面和后面都扫了一遍,搜出的钱,可以让他做个不大不小的买卖了,也许可以开个小酒楼什么的。
只有右面,他没有去,他不敢过去,这一面,是那个长头发小子大开杀戒的地方,那小子——不,那个恶魔之子叫什么来着,对了,好象叫小哲。
——他绝对不是人!
……
月黑,风高,杀人夜。
四人不出声地赶着路,四周的虫鸣声此起彼伏,不时有几只萤火虫路过,一闪一闪,仿若天上的繁星。
此刻,如果有一张凉椅,再来一杯清茶,那就是一个惬意的夏夜。
可惜想必四人中,没人有兴致品茶唱曲,吟风弄月。
显然他们并不习惯刚才那一幕的发生。
尤其是尾生。
沉默是被纳兰哲打破的。
“咱们现在不能去修罗城。如果刚才那帮人是帝鳄鱼的人,咱们此刻进去,嫌疑太大了,搞不好别人会以为人是咱们杀的。”纳兰哲忽然止步,对着大伙说。
“可是人就是咱们杀的啊。”尾生呐呐说。
纳兰哲惨淡地一笑,神情中颇有些无奈,“那咱们就更不能现在进城了。”
“这位小兄弟说的没错!”中年人上前一步说,“虽然几位本领高强,但帝鳄鱼盘踞修罗城十几年,强龙不压地头蛇,还是尽可能趋利避害的好。”
“那咱们去哪儿呢,总不至于回临界,走回去天都亮了。”尾生有些郁闷的说。
“我知道一条小路,可以绕进修罗城,虽然绕点远,但多少安全些。”中年人眼望远方,“不过那儿有段路不好走,我和长发小兄弟——”
“我叫纳兰哲,大叔叫我小哲就好,他叫尾生,她……呃,大叔叫冷姑娘就好了。”纳兰哲看眼冷语诗,悻悻地说,只是冷语诗面无表情,连眼神都似乎跟平常有些不一样,不过纳兰哲也说不出哪儿不一样。
“那段路其实也没什么关系,就是有个小陡坡,我和小哲上去没问题,尾生和冷姑娘怕是……不过没关系,到时候背着上去就好。对了,我叫路不平,你们叫我路叔就好。”路不平说完便向前走去,三人跟在后面。
“喂,你没事。”纳兰哲奇怪地看冷语诗一眼,从刚才到现在,她始终一言不发。
“走你的。”冷语诗淡淡说一句,跟在后面。
于是四人换个方向,绕开了修罗城,跟着路不平向不知名的远方走去。
也许是因为刚才发生的事,气氛显得有些诡异,仍然是没人说话,静悄悄地走着。
终于,尾生有些忍不住了,凑到纳兰哲身边,扭过头说话。
“小哲,刚才谢谢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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