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一禾犹豫了一瞬,拿小碗给自己盛出来一碗,然后把黑乎乎的小杏树吧嗒丢到了水盆羊肉里。
黑乎乎的小杏树没有任何反应。
“冬梅!”
一个男子的声音忽然在门外响起。
孟清尘?
洛一禾心中狐疑,却还是快步走了出去。
一出房门,就见孟清尘站在院门口。他披着月白色的大氅,身后是红透了半边的西天,乍看上去,仿若从云霞之上走下来的仙人。
见洛一禾出来,孟清尘唇角扬起,露出一抹温润的笑。
“冒昧打扰!不知我可否与你说几句话?”
“当然可以。”
洛一禾走了过去,孟清尘深深看了她一眼,“我从凝眉院来。”
洛一禾一滞,“所以,孟郎君是来帮她们向我讨个说法的?”
孟清尘摇头,“我已经知道了事情来龙去脉,不怪你。”
见洛一禾诧异,他才又道,“曾经阿兄送了我一支他亲手做的羊毫笔,我很喜欢。不管写什么我都喜欢用它,很快它就秃了。可我却依旧视若珍宝。
一日,我去参加诗会回来,发现羊毫笔不见了。我怎么找也找不到,后来才知道是阿耶拿走了。我去找阿耶要,阿耶说他扔火盆里了,当时我像疯了一样就冲过去打翻了火盆。”
“那你救下那支羊毫笔了吗?”洛一禾好奇。
孟清尘摇头,“没有!阿耶生气了,不等我找,便罚我在院子里跪了三个时辰,又抄了三遍的《孟子》。对阿耶来说,那只是一支用坏了的羊毫笔,对我来说,那却是阿兄。”
他看向洛一禾,唇角翘起,露出一抹浅浅的笑,那笑容如雪天里的篝火,天与海尽头的白帆,温暖又朦胧。
“所以,我虽然没有你这么勇敢,但却理解你的做法。你放心,我已经说服你家小娘子了,她不会再找你麻烦了。”
“孟郎君,你真是个好人。”洛一禾定定望着他道。
孟清尘唇角的笑意又浓了一分,“就因为这个,你就说我是好人?傻丫头,你这样,会被人卖了的。好了,回去吧。”
孟清尘转身要走,洛一禾伸手一把拽住了他的衣袖。
孟清尘诧异看向她,洛一禾犹豫了一瞬,凑近孟清尘压低声音道,“孟郎君放心,你与洛一禾的婚事,肯定成不了。”
说罢,洛一禾松手,转身欲走,手腕却被孟清尘拽住,他一脸认真的看着洛一禾,“冬梅,你可不要做傻事。”
洛一禾莞尔,“我什么都不做,郎君放心。”
孟清尘缓缓松开洛一禾的手腕,目送她进了小院,又默默站了许久,这才转身离去。
他刚走,包着头巾的张妈妈就从树后走了出来,一张老脸扭曲的几乎能滴下水来。
她见孟清尘来找冬梅,自己便悄悄的躲出来打探小竹院的地形。
谁知道,刚来到小竹院,就见孟清尘来了。
然后便见两人凑在一起说笑,洛一禾还对孟清尘动手动脚。
水性杨花!小贱人!
张妈妈暗啐了一口,快步回了凝眉院,“冬……小娘子,孟郎君怎么不多坐一会就走了?”
冬梅含羞带臊的看了眼张妈妈,娇嗔道,“阿娘!孟郎说新人大婚前见面不好,他也是实在不放心我,才来看看我的,他说……”
“我的小娘子啊!”张妈妈截断了冬梅娇滴滴的话音,“你可别一口一个孟郎的了,你知道你的孟郎刚刚去哪了吗?他去看洛一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