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钱二家,两家实际上就隔了一道墙,平日说话大一点声都能听到,那晚徐立嗓门可不小,不但钱二听到了,钱二后边的那家也隐隐听到了动静。”
李云暮颔首,跟着夏县令进了徐家。
这就是个普通的小院,名副其实的小院。只有两间正房,两间偏房,正房与偏房的拐角处有一株光秃秃的杏树,手臂粗细,一人高点。
西偏房的另一头是一个用木头搭的小棚子,里面堆放着柴火和一些破旧的杂物。
“当晚,徐立回来正要敲门,就听到了崔氏的笑声,其中还夹杂着男人的声音,徐立估计也是喝了两口酒的缘故,当时就开始砸门。结果也没人来开门,他就踹开了院门。”
夏县令指着大门为李云暮讲解案发当日的过程,“您瞧,断了一半的门闩还在。”
夏县令冲李云暮做了个请的动作,引着他往靠近东偏房的正房去,“进来之后,徐立没有做任何停留,当时就冲进了房间。郎君你看……”
他抬手指向正对门的一扇小窗,“那窗外就是丁三街。徐立进来就见这扇窗开着,窗门还直打晃。崔氏坐在榻上,衣衫半开,低头正系带子。
这情形,显然就是有人刚走。徐立跳窗就追,结果追出丁三街,也没有追到人,又绕了回来,质问崔氏那男人是谁。崔氏却闭口不言。然后徐立就动了手,之后就走了,去了徐刘氏家。
当然,这些都是徐立的一面之词,没有人证。”
夏县令指着屋中犄角旮旯,“案发后,我便差不良人搜了这里,除了崔氏嘴里的,里里外外也没有找到鼠药。甚至连墙角那棵杏树下我都让人挖开看了看,也没有什么发现。”
“夏县令辛苦了。”
得了李云暮的这句称赞,夏县令整个人一下熨帖了,带着两分得意的矜持道,“这是我治下,是我分内的事情,哪能说辛苦?”
“实事求是,夏县令的确是个好官。”李云暮看了眼郑直,开始仔细打量起房内陈设。
郑直会意,转身出了房门,没理会一脸嫌弃的四处打量的沈肆,径直走向洛一禾,冲已经跳到柴垛上的乌鸡扬了扬下巴。
“你可千万看好了沈郎君的鸡,万一弄坏了这里的东西可是要赔的。”
“凭什么?”沈肆听到踱步过来,瞪向郑直,“你这是想拐弯抹角赶我走吧?”
就知道事情会这样。郑直缓缓吐了口气,“律法就是这样规定的,沈郎君若是觉得不妥,等回长安后可以和圣人提议一下。”
沈肆一噎,眸光一点点转向大门的门闩,桃花眼微眯,“这门闩都断了,看来那晚徐掌柜火气不小啊。”
说着,他便踱步向大门走去,就好似他从来没有抗议过一般。
郑直这才看向偷笑的洛一禾压低声音道,“要是再出昨日的事情,这只乌鸡今晚就只能在锅里待着了。”
“放心放心。”
洛一禾赶紧保证,快步走到柴垛边,冲悠闲梳理羽毛的乌鸡道,“郑直的话你都听到了吧?不想被炖了,就老实点。”
乌鸡转了个身子,将鸡屁股冲着洛一禾。
“嘿!还不爱听了,我这是为……”
她话还未说完,乌鸡腿一蹬跳下柴垛,翅膀子张开,飞奔进正房,然后便是“咔嚓”瓷器碎裂的声音传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