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莳张了张嘴，看着她干裂的嘴唇，想说什么，但是最后还是什么都没有说出口。
“谢谢你们能来。”焦如月此时也哑着嗓子说了一句。
温莳对她点了点头，就带着两人站到了一边。
葬礼很快开始，农村的墓地没有太多的讲究，就葬在了村外的地头上。
温莳三人跟着过去一直看着焦如月的母亲下了葬，又安慰了她一会儿，才起身告辞。
走之前温莳看了眼焦如月家里的情况，又看了眼那个始终在角落坐着除了哭就再没有发出过别的声音的女孩子，微微叹息了一声。
“回去以后，我会跟学校反映，帮你申请免除学费的，以后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地方，尽管开口。”
焦如月从墓地回来以后，就已经不在那么失声大哭了，但是，眼泪却还是止不住的流。
听到温莳的这番话，她眼泪就更是忍不住的涌了出来，“谢谢。”
现在除了谢谢，她别的已经说不出口了。
三人全都带着沉重的心情从焦如月的家里离开。
出来胡同，白星才猛的出了口气，“真是不适合来参加这种葬礼，弄的我心里难受的不行，刚才在里边都差一点哭了。”
另外一个叫程南的也是一声叹息，“这种场合没有人适合来，我刚才在里边都不敢看焦如月的眼，一看心里就发酸。”
温莳转头往回看了一眼，挂在胡同口的白布和白花已经被人撤掉了，但是心里的萧条感却久久散不去。
“回去吧，到学校尽量多帮焦如月申请一些补助。”
“嗯。”白星应了一声，片刻后，他微微皱了一下眉，“那个一直没有说话的小姑娘，是焦如月的妹妹吗？”
温莳眉头微微皱了一下，旁边的程南先接过了话，“应该不是吧，之前可没有听焦如月提起过她还有个妹妹，而且，她不是说，她出生没多久爸爸就去世了吗？如果她母亲一直没有再婚的话，那应该就不是她妹妹。”
“可不是妹妹的话，怎么戴那么重的孝啊？看规制，应该是和焦如月一样的。”
“说不定是亲戚。”温莳开口说了一句，“如果只是焦如月自己的话，难免显得有些冷清了，行了，别议论了，走吧。”
“走走走。”
三人一起上了温莳家的车，往京城开去。
而另外一边，送走三人以后，焦如月回身，看着似乎已经没有了一点人气的院子，眼泪就又止不住流了下来。
里边之前从头到尾都一直没有说话的宁烟玉，此时终于过来，抱住了焦如月，“姐，你别哭了，再哭眼睛就哭坏了，你别哭了。”
但是，此时不管她怎么劝，都止不住焦如月的哭声了，不仅止不住她的，就连宁烟玉自己，也劝着劝着，跟着哭了起来。
半晌，不知道哭了多久，焦如月忽然一把推开了宁烟玉。
“都是你，都是因为你！都是因为你才害死了我妈，都是因为你！你滚！你给我从这个家里滚出去！我再也不想看到你了，你滚！”
焦如月的声音本就沙哑，此时她竭嘶底里带着怒意的叫喊声，让那边本来一直在劝她的宁烟玉身子猛的就是一僵。
她低着头，干裂的嘴唇微微颤抖，最后，才声音沙哑的说了声，“姐，对不起。”
说完，她就噗通一声跪到了焦如月面前，额头紧紧的贴着地面，身体颤抖的厉害。
“姐，是我对不起老师，对不起你。”
“滚出去，滚出去！”焦如月情绪依然激动，她没有上前去拉宁烟玉，反而是，冲上来，冲着她就是一顿拳打脚踢。
“你这个丧门星，你这个丧门星！害死了自己的父母不算，竟然还害死了我妈，我恨你！我以后再也不想看到你了！我再也不想看到你！”
焦如月激动的一把把宁烟玉给推倒在了地上，而后面带悲愤的往房间里走去。
宁烟玉瘦小的身子缩在地上，不知是疼的，还是哭的，不住的颤抖。
这时，邻居听到姐妹两人的吵闹声赶紧跑了过来，见到倒在地上的宁烟玉，便是猛的一惊上前就要把她扶起来。
“别扶她！让她在哪里好好的给我妈赎罪吧！”
那邻居微微皱了一下眉，“如月，你这是干嘛啊？你妈的死跟烟玉没有关系啊！”
“怎么没有关系，如果不是为了去给她参加那个什么见鬼的家长会我妈会出车祸吗？为什么以前那么多次家长会她都不用人去参加，就偏偏这一次她就非要让我妈去，为什么！？”
焦如月哭喊的声音回荡在空旷的院子里，原本跪坐在地上的宁烟玉，再一次冲着刚才焦如月的母亲下葬的方向磕了一个头，而后声音沙哑的说了句，“是我的错。”
“你这孩子！”那邻居皱着眉心疼的看着她，“什么就是你的错了，是你让那司机开车撞辛老师的？还是你把她推到马路中间的，你们这两个孩子，现在是争吵这个的时候吗？”
“如月，我知道你心里不好受，但是烟玉她心里也难受啊，你们还不到争吵的时候呢，
现在最主要的，还是要找到肇事车辆，你们这样一直吵有什么用？”
焦如月站在房间中，看着墙上挂着的自己母亲的黑白照片，抬手抹了下眼泪，“肇事车辆我自己会找，我就算是死了，我都会把那个撞了我妈的人给找出来的。”
“但是，她，我也同样不想看到了，婶子你不用劝了，她如果想在这里跪着，就让她跪着吧，就当是给我妈赎罪了，这也是她应该做的。”
焦如月说完，就哐当一声把门给关上了，只留下了一院子的萧条。
那个邻居微微皱了一下眉，紧跟着叹了口气，“烟玉，行了，别哭了，如月她心情不好，现在发一顿脾气，过两天就好了，你别放在心上，也别一直在这里跪着了，小心把腿给跪坏了。”
“而且，你不是马上要高考了吗？你看看你现在这个状态，你还拿什么高考啊，快起来，别哭了，你可是你们辛老师最得意的学生了，她还指望着你跟如月一样考上那么好的大学呢，你千万不能让她失望啊。”
那个邻居把能想的，能劝的，全都说了一遍。
但是她没想到，平时看起来娇弱温顺的宁烟玉，此时竟然格外的倔强，跪在地上，不管她怎么劝，都没有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