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比裴氏这边,卫氏的场面就好多了。
“大家都准备好粮食,河东的田亩就这么多,粮产就那么一点,他想征粮只能从我们身上入手,捐肯定是要捐的,略表心意嘛!”
“但是过了量,还是要买才行,谁家的粮不是辛辛苦苦种出来的?太守要是想强抢,咱们上头也有人!”
“袁司徒那边的回信到了,咱们不用怕,都挺直腰杆,他太守和裴氏要是想不按规矩来,就让他知道知道什么叫国法森严!”
……
太守王邑早料到了如今的局势,一大早就在清点上一任给自己留下的仓库,如他所料,真的是一点都没剩下,不仅没剩,还欠债了,欠了本地大户二十万石的粮食。
上一任河东太守就是董卓,他带兵到京师洛阳,然后又接替卢植总督黄河以北战事,带走了一大批河东兵,同时也要走了一大批的军粮。
董卓后来下狱,这批粮食自然也没还上。
现在,接任的太守王邑,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去买粮吧,没钱!
去借粮吧,连个抵押都没有,总不能拿百姓的田地当押金吧。
思来想去,也只能咬咬牙,凭着这顶太守的帽子,强行去借。
百姓去借,利息一高再高,最后只能卖田还债,自己用官府的名头去借,还能降一点,还款日期也能尽量往后推。
等哪一年丰收了,再一次性还上就是。
本来是你好我好大家好的决策,但这次,各地的世家豪强都铁了心,在卫氏和范氏的怂恿下,坚决不借,要拿粮就拿钱来买!一手交钱一手交货!价格自然也是他们说了算。
太守王邑和裴氏大公子裴潜都咬不下来,更别说徐晃了。
徐晃从上门到出门,也就是一盏茶的功夫,空手而去,空手而还。
裴潜咬牙把自己家的钱花出去,却也受到了自己族内的反对,抗议的声浪越来越高。
这只是征粮上的矛盾,还有徭役方面,豪强家的人口普遍登记不实,而只有少量被征用,大量的普通百姓被征用。
而那些想要逃避徭役和征粮的百姓,要么就在豪强引诱下,卖田保人,要么就遁入大山,自己名下的田亩土地被划分为无人耕种的荒田,以极低的价格被卖出。
在卫氏范氏的怂恿下,大批民众发声,拒不服从指派,举报太守王邑残暴不仁,压迫民众。
朝廷只好召回王邑,另派他人前往。
虽然杨氏一直说王邑没有大错,但这个时候,哪里有这么多精力去查探清楚,保障皇甫嵩的后勤通畅,保证凉州之乱不会再度扩大,才是全天下一等一的大事。
“委屈一下王邑,先稳住河东再说!”
崔烈是这么说的,但派谁去河东收拾乱摊子,这就难办了。
袁隗又冒出头来,强烈推荐董卓,“董仲颖之前便担任河东太守,张角作乱时,他带兵来京,还借了二十万石的军粮,这样做了,河东照样安稳。”
“王邑手段不行!如今只有他去最为合适!不论是安抚民心,还是筹措军粮,董仲颖在过去的功绩都是有目共睹的!”
崔烈表示反对,把董卓放出去就是在打自己的脸。
皇帝刘宏想了想,现在凉州要紧,其他的事情都可以先放一放,再说论打脸,皇帝自己的脸都快被打肿了,自己在洛阳又是演戏又是偷偷摸摸,赚来的钱都给左昌吞了。
合着自己卖官鬻爵,就是为了养类似左昌这种的蛀虫?
朕成中间商了!
朕的钱!
最终,董卓被放了出来,担任河东太守,能压下河东乱局,顺利给前线筹措军需,那就是戴罪立功。
若是不能,二罪并罚,就不单单是砍头了,车裂还是腰斩总要选一个。
“您老就放心吧!我董卓这么多大风大浪都扛过来了,还收拾不了一个小小河东郡?”
董卓伸出手来接住一片雪花,语气很自信。
但袁隗却语重心长地劝道:“这次去河东,可不能施行重压,跟卫氏商量一下,再决定。”
“我懂我懂!您老就等着听好消息吧!”
董卓骑上自己的良驹,带着亲兵扬长而去。
落雪了,到腊月了,马上要过年了。
洛阳皇宫里总算有了一点欢声笑语,皇帝刘宏带着自己的两个儿子,一个女儿,还有何皇后,欢欢喜喜地到了永安宫,面见董太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