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盼香被脑海中的想法吓了一跳,忙向窗边走去。放眼望去,湖中赫然有一处翻腾的水圈,隐约还能瞧见一截藕荷色袖子的手在湖面起起伏伏。
湖岸边的侍女们大惊失色地喊着救命,几十个刺耳尖锐的声音聚在一处,起起伏伏宛如尖刀一般。除了比这儿还喧闹的击鞠场没有惊动外,整个湖畔的人都注意到了这里的情况。
席间的娘子们听清后,匆匆地围在了窗前,各个震惊不已,有人认出了那件藕荷色的衣裳,吓得花容失色,颤栗道:“这,这不是季家妹妹今日穿的衣裳吗?”
这句话还没说完,孟家的两位娘子便险些站不住了,孟芙还算镇定,孟卿却是险些要昏厥了。
几个与季家娘子关系好的娘子们,更是被吓傻了,愣在原地淌泪,浑身颤抖地不成样子。有的人回过神后,馋着侍女便仓促地往楼下跑去。
叶盼香与季家姑娘素来无甚交情,要说有也只是点头之交。诚然,她除了替季家姑娘感到焦急外,却是无法像她的好友一般伤心淌泪。
如她一般的贵女还有许多,但在雅间里,人人几乎都是蹙着眉,攥紧了帕子,一副焦灼之色。
叶盼香余光却瞥见一旁的萧梵,眼神平淡高傲一如往昔,嘴角却是有一抹不合时宜的弧度。
此刻击鞠场上的比赛如火如荼,岸边的小厮,有会凫水的,脱了褂子便急匆匆地跳下了水,往湖中央游去,脸上写满了欣喜之态,像是救了人就能一跃成了高门女婿,娇娘入怀,从此一步登天。
白家娘子自是瞧见了,对着众位娘子道了歉,便匆匆地搀着侍女往湖边走。
她虽是走着,步子却快极了。到了岸边,她有条不紊地指挥着渔夫掌舟,又命会凫水的侍女随行救人,至少要维护季家娘子的清白。她随后又命出事的宝船快速停岸,对上头的侍女和小厮逐一询问,盘查。
待众娘子瞧见几近昏迷的季家娘子被救上了岸,白府的女医在一旁急救,季家娘子却久久没有反应。白家娘子站在一侧,见这情景,面色都凉了几分。
这边悬在嗓子眼里的心还未能落下,击鞠场上又发生了一件大事。
季家二公子意外落马,左小腿被马踩断了。
众人皆不知说什么是好。
接二连三地意外,出事的却只有季家兄妹,实在难让人不想岔。这样的巧合,怕也是百年难遇。击鞠场那处,随着季家二公子的意外,季家娘子落水,至今昏迷不醒的消息也传了进去,将两边原本热闹非凡的气氛打压地犹如寒冰。
若是人为,也不知这幕后凶手是对白家有仇还是季家有仇,又或是都得罪了。
白家作风谨慎,鲜少与人结仇,如此拆台之事不大可能发生。
倒是季家,最近处在风口浪尖。季家大公子行土匪做派,将萧家大公子捆了痛扁一顿,虽不是他原意,但到底伤了人,还害得对方卧床静养了不少时日,虽付出了代价,却不是最惨烈的。
萧家是谁,京城里数一数二的权贵之家。出了这样的事,季家没被扒下一层皮来已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了。如今这场“意外”的发生,却像是那件事的延续,萧家作为受害者,逃脱不了关系。
闲言碎语落下了,嫌疑便也落下了,萧家难免会被人责备,是对圣上处置季家的做法不满才自行动手。这件事,牵扯的也就大了。
众娘子聚在雅间里停留了好一会儿,白家娘子才将季家娘子已经脱离了险境的消息带了上来,众人都为她松了口气。
白家娘子将事情的大概经过了解清楚,却没有足够的证据去下定论。但她从来是不遮掩的人,将所知道的如实告知众位娘子。
原是排队的娘子们都玩好了,乘着舟离开了。季家娘子因着胆小,有些犹豫,磨蹭了一会儿。听船上在收拾果盘的侍女说,季家娘子原本同她身边的侍女言她害怕,不准备玩了,不知为何下了船梯后又改变了主意,折回了甲板。
当时甲板上已然没人了,原本推秋千的侍女也早早地退回了船舱。
这样一来,究竟是不是意外,着实无处下手。
白家娘子显然对这意外感到愠怒,当即便着人去官府报案。只是这诗社首次聚会到底是毁了,之后作诗,吟诗,赏月的环节也不能继续了,不免遗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