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璟见这秋千被风一刮,便晃得厉害,当下便道:“这秋千悬在湖面上太过危险,且这般不老靠的木板,若是断了可怎么得了。”
姜窈也觉奇怪,与叶盼香小声交谈:“白家娘子素来以端庄稳重闻名......只是这秋千瞧着实在危险,你莫不还是饮盏酒为妙。”
叶盼香面带笑意,低声道:“多谢窈姐姐关怀,只我瞧着这秋千顶端扎得严实,白家姐姐素来又是心细的,想来是稳妥的。”
众娘子你一言我一语,皆觉得这秋千看上去虽有趣,却太过危险。
白家娘子也不恼,掺着侍女的手登上了木梯,大大方方地坐上了。后头的侍女在她腰间系了一条丝带,猛然间荡起了秋千。
白菲絮的青丝如绸缎般散落在空中,难得的是她不在拘束,无忧无虑地笑出声,这琳琅般的笑声惹得众娘子们也跃跃欲试,试问谁不想借一方天地,放肆潇洒片刻,甩下生来的贵女包袱。
这片欢脱的笑声惹得旁边几舰船上的娘子们纷纷走到甲板上观望。白家娘子素来心细,每舰船上都按了一处秋千,又有懂行的侍从在一旁侯着,断然不会出什么差错。
船随着湖泊行驶地缓慢,却也过了一段时辰了,此刻离着击鞠场不远。
公子们坐在马背上汗流浃背,微微抬眼便能瞧见娘子们聚在甲板上嬉笑怒骂,“淡眉如秋水,玉肌伴轻风”的娇俏画面。
孟家大郎耳边回荡着女子轻快的笑意,随着风声忽远忽近,抬眼望去,便瞧见了秋千上的白家娘子。
孟黎与白家娘子在前几年的游会上见过几面,称不上熟稔,只道白家是书香门第,娘子们也都恪守家规,擅琴棋书画,娴静温柔,却少了一丝烟火气。
但今日这一眼,孟黎仿佛失了神。看着少女俊俏轻柔的身姿,透着灵气的动人脸庞。他甚至能听见胸腔里愈来愈快的起伏声,像是有股热流在血脉中沸腾了。
顷刻间,孟黎球杖下的马球眼看就要落入洞内,却因他的走神,被范家二公子一招猴子捞月给拦下了。
这场内,孟黎无论是马术还是球技皆是数一数二的,这般明显的失误本不应该有,他甚至都未尽全力去追范家公子的马,只是在一旁愣着神。
待范家公子带着球入了洞内,判官朗声念道:“白队记一球。”
季家二公子拦不住范家公子的球,见好友又发着呆,驾着马到他身后,一记掌拍到了他的背上,问道:“怀玉,你刚刚怎么回事,再有一球我们便赢了,你这水放得也太明显了吧。”
背上一阵锐痛,孟黎这才醒神,视线中的少女却是瞧不见了,唯有孤零零的木板在风中摇动。
“方才手抽筋了,一时失力,并非放水。”
季家二少生得俊美,与其不争气的兄长乃天渊之别,心思也细腻,自是看出了好友的不对劲,却没道破。
“也罢,我知怀玉你向来公允,定做不出放水之事。但旁人怕是有微词,你还得和他们解释一番。”
孟家大郎在人情场上素来如鱼得水,方才只是晃了神。这会儿不用季家二少多说,便知该如何处理了。
今日这场马球赛是一月前就拟定了的,京中有名的世家子弟皆来了。没上场的便在底下看热闹,实也是为自己家族守纪,不早早地陷入三方争夺。
红队由孟家大公子带领,队员们皆是与孟家沾亲带故的,或是早早就选定了边。
白队原本是由萧家大公子萧霂带队的,奈何他不久前遭人毒打,至今还是行动不便。今日虽是来了,也只能在一旁传授战略技巧。即便这样,仍旧没人敢低看他一眼。
无事的郎君们聚在一处饮酒寻欢,好不热闹。更有甚者,带了歌舞优伶来作乐,活将这儿击鞠场当做了醉烟楼那样的风月场所。
唯有两三人清冷地倚在一处,事不关己地饮着冷酒,看似漫不经心,融在人群中,周遭散发着的寒气却叫人望而却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