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贺这边早缓过来了,听见了惊呼声,也眯着眼细看了一番,挑了挑眉,鄙夷道:“这群公子哥,人儿娘子面都没瞧见便在这儿吹嘘,不怕是个丑无颜?不过那一身皮囊的确不错,瞧着滑嫩嫩的,比醉烟楼的那几个还要白嫩,摸上去肯定很舒服......”
慕贺话还没说完,顿觉心口疼痛,一股气往他胸口窜,逼至喉咙,痒痒的一阵酥麻,接着便是狂咳,差点没吐出一口淤血。
慕贺不用想便知道在场有谁敢这么明目张胆地对她动手,猛得抬起眼,狠狠地剜了唐焕一眼,却是有苦难言。被打了还不敢吭声,有比他更怂的人吗?
最可笑的是,他还没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让唐焕动了手......娘的,动了手就是他不对。
骨夫皱眉,他虽许久不进京,但与唐焕是自小相熟的。唐焕这人看着放荡不羁,早些年浑话也是张口就来。长大后虽好些,恣肆不显人前,但骨子里还是不爱拘束的。他从未见过唐焕对友人发过这样的火。
见唐焕不理会他,慕贺气急,抬脚站了起来,脏话粗口吐了一箩筐,“唐焕,我和你十几年的兄弟了,犯得着为个女的下狠手吗?老子胸口都快被你震碎了......这难不成是你在外面养的小娘子啊!”
说完他还不确定地回头望了眼,唐焕这人一向没底线,万一又在这群娘子中找了一个咋办?
这一眼倒让他瞧见了那小娘子的庐山真面目,这小美人儿......
不是叶家的那个小表妹嘛?
慕贺倏地禁声了,拍着自己的胸口咳了咳,对着唐焕解释道:“咳咳,方才是我有眼无珠啊......不过你我兄弟一场,不过说错几句话嘛,至于嘛,动手可就是你不对了啊。”
他与唐焕混在一处的时间比跟他家中老子还要多,从未听见他嘴里吐出过什么女儿家的名字,除了那个心尖尖上的,就属这位叶家表妹了。唐焕曾与他说,这小姑娘做作地很,小小年纪假正经,不过还算有趣,平日里无聊了逗着玩玩。莫不是念着他家表妹年龄尚小,他怕是要以为唐焕有些上心了。
唐焕难得收起眼神里的痞气,唇边的笑意也淡了几分,正声道:“祸从口出。”
唐焕这张嘴对好友一向直接,慕贺原来觉得自己已经习惯了,如今听见了,觉得自己胸口又中了一箭。
慕贺自然知晓唐焕不至于为这几句话对他出手,不过是在提醒他,祸从口出。他自小嚣张,口无遮拦,几年前在圣人面前对妃嫔胡言乱语,连累全家替他背锅,差点将他分派回祖籍守墓。自那件事后,他虽收敛了些,时间久了又原形毕露了。
骨夫在一旁跟听谜语一般,慕贺变脸跟变戏法一样快,想来他不在京城的日子里发生了很多趣事。
他一贯好奇,询问了一句,慕贺正好踩着台阶往下走,大吐苦水,把他与叶家娘子第一次碰面的事儿全说了一遍,似说书一般,他听得倒是尽兴。
再说叶盼香这头,秋千玩得很是尽兴,下来时也未觉头晕不适,站得稳稳的。
见叶盼香下来了,唐馨激动地提着裙子踩上踏板,嘴里振振有词:“总算到我了!”
她后头还跟着几个想玩的娘子们,竟是在甲板上排起了长队。
白家娘子见余下的贵女们耐不住日头,已用丝帕挡着脸了,提议道:“由着她们自个儿玩耍,想玩的娘子们可留下来。若不想玩的,我知道这儿附近有一处击鞠场,那儿有一处茶楼,不如我们一齐泛舟去岸上歇息片刻。”
众娘子自然没有异议,叶盼香隐在袖中的手紧紧地攥着一张信条,脸上却是波澜不惊。
唐璟与叶盼香坐得是同一船小舟,她自在地身了个懒腰,用手肘碰了碰叶盼香的腰,夸道:“你方才自个儿没瞧见,你荡秋千时,衣袂飘飘的。这里好多人都看直眼了,真真跟九重玄女一般。”
叶盼香本想低调,选了件略微素净的衣裳,未曾想无心插柳柳成荫,只能笑道:“姐姐莫不是忘了,这衣裳还是我们上街时,你替我选的,你这莫不是在变着法儿地夸自己。”
唐璟先是吃惊,后又笑着摇了摇头,仔细地瞧了瞧她身上的衣裳,果真有些眼熟,不好意思地摆了摆手。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举着团扇闲聊,伸手便能触及淌着热气的湖水,好不惬意。少女们容貌身姿,各个出类拔萃,皆被颜家画师记录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