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了学后,唐璟实在忍不了秦元婴这样欺负她们荣安府的娘子,拉着叶盼香去朔风堂告状。
叶盼香心里头百感交杂,一面不愿将事情闹得人尽皆知,一面又不忍拂了唐璟的好意。
唐璟也没添油加醋,细细地将今天的险状说与王妃听。叶盼香发现,唐璟能说会道,一张巧嘴即使没有夸大其词,也能将她当时的处境说得危若朝露。
王妃一听完,浑身气得发抖,手紧紧地按在檀木桌上:“简直是欺人太甚。”
叶盼香就坐在王妃身边,替她抚着背,轻声道:“还请外祖母消气,何必为了无关之人动怒。”
王妃急忙让紫馨拿着府牌去请太医,而后又拉着叶盼香到处检查:“告诉外祖母,可有伤到哪?”
叶盼香倒不是真的毫发无损,她的大腿内侧被马鞍刮得有些发疼,她从来都细皮嫩肉的,一点点小伤放在她养得雪白的肌肤上都是触目惊心的。
叶盼香有些不好意思,放低了声音道:“也没有真伤到哪里,就是腿有些疼,待会儿让刘嬷嬷替香儿上药即可。”
王妃还是不放心,请来了府里的女医替叶盼香全身都看了遍,确实只有大腿内侧有几道血痕。血痕虽看上去严重,但用药膏抹几日也就好了。
“秦家娘子道德败坏至此,自要让她得到教训......后日女学沐休,你们几个小的都同我一起到空山寺上香拜佛,以求菩萨的庇护。”
隔天早朝时,秦云鹤被荣安王唐家,黄太傅府还有白家,一同请折上奏,弹劾其教女无方,刁蛮跋扈,欺人性命。秦云鹤倒是能屈能伸,至圣上罚得虽不重,以往的体面却是一点不剩,秦元婴也被女学除名,京中名声更劣。
昨日险些被马蹄踩到的娘子是殿阁大学士白家的千金,她性子温顺不张扬,才情上佳,得知是被荣安王的外孙女救了以后,特意登门拜访。
白家姑娘名唤白菲絮,是个恬静的性子,说话分寸拿捏妥当,不会让人有一丝不适。叶盼香对她的印象不错,一来二去两人也算是因祸得福,成了朋友。
王妃信佛,因着叶盼香来京城后接二连三遭难,她得到菩萨面前上支香才能心安。
沐休那日,一清早,王妃就携着府里的小辈们和两房的夫人一起到了京城最有名望的空山寺。
空山寺在京郊,每年来上香火的人数不胜数。寺里有一位不灭师太,擅替人批命,但轻易不见人。去年,宫里的贵人特意出宫求见,送了一万两黄金的香油钱,也被以静修为由拒绝了。
空山寺在山上,从山脚到寺庙门口需要走一段山路,山路上不可用轿撵,不可带奴仆,方显其诚意。
王妃由两房夫人扶着,小辈们则走在后面。
叶盼香腿还没好尽,走起路来还是会有些疼,她便走得慢了些,唐妍陪她一起走在最后。
唐焕一路走得很轻松,像是在赏着沿路的风景,走得也慢,和她们俩几乎是并肩的。
叶盼香本以为唐焕是想护着唐妍,才走在最后的,结果唐焕摸了摸唐妍的脑袋,笑道:“妍儿乖,去前面同你三姐玩。”
唐妍抚开焕的手,总觉得他摸她的脑袋就像是在摸他的狗狗一样。
“四哥,我正和香儿聊诗呢。”
唐焕掐了掐唐妍粉嫩的小脸,威逼利诱道:“你托我买的书卷昨日已经到了......”
话只说了一半,唐妍就叹了口气,瞥了一眼唐焕,又看了眼叶盼香,这才小跑到前面去了。
唐妍走了,叶盼香没人扶着,走久了腿间辣辣地疼,一张精致的小脸皱得紧紧的。
“听祖母说,是前日表妹提起,祖母才肯免我一日禁足,还要多谢表妹了。”
唐焕的声音很好听,慵懒间又带着清泉滴石的清润,叶盼香光是听着都觉得舒服了许多。
“原是祖母疼焕表哥,早有此打算。香儿不过顺嘴一提罢了,焕表哥无需客气。”
唐焕离着叶盼香很近,他身上有一股好闻的竹香味,闻着便让人心旷神怡。
“说来也巧,前几日在醉烟楼里,有个穿青袍的男童,乍一看,倒与表妹的背影有几分相似。”
唐焕戏谑的神情让叶盼香不由得有些心慌,她也不知道唐焕事先有没有问过唐璟。可眼下,她只能否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