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狈的爬起,黑衣人看着北门觉一远去的方向,眼中有重新恢复了狠厉。
等到了直去“北苑”的那条路上后,北门觉一停了下来,两边是熟悉的小竹林,脚下是上午刚走过的平路。
到了晚上,守夜人说过,这里不是适合游玩的地方。
夜鬼的问题环伺左右,他考虑一番,低下了头。
双眼紧紧盯着地面,专注自己所有的注意力在前行的脚尖上。
这是他很早的时候在听老人讲故事的时候听说的,夜鬼鬼魅迷惑人类,制造所谓结界的本质就是抓紧了你原本漫无目的的注意力。
北门觉一回想起当初自己就是来回乱看,带着游玩的心情走在这条路上,这才被夜鬼给空虚而入了。
所以他今天想到了这个相对的方法来应对。
看着北门觉一竟然以这样怪异的动作走路,藏在竹林里的黑衣人突然想起昨晚发生的那些怪事,无与伦比的恐惧像是冰冷的青蛇一般从脚底爬了上来,他猛地打了一个寒颤,揺着脑袋努力把这种恐惧甩掉。
但是过了好一会儿,那种青蛇附身的感觉还是没被散掉,而且感触还加深了。
黑衣人低头一看,两条真正的青蛇正缠着他的胳膊和大腿快速的爬行着!
当脚下那一成不变的平路出现一阶台阶,北门觉一知道,鬼打墙这一关算是过去了。
他抬头看去,“北苑”的大门从里向外的大开着。
远处那个小湖的边上,透过松散的竹林,一丝丝的火光在跳动着。
湖边的青石板上放着梆子小锤,守夜人就在一旁,燃烧的火苗不断撩起,火在他的眼睛和湖面上映出光来。
“今天是十五,昨天你回来了,还差点惹下过错,那是少爷,在他小时候来北苑,你还经常给他编制花篮,现在啊,真的是物是人非了。”
轻声的呢喃在湖边悠悠响起。
“梦回莺啭,乱煞年光遍,人立小庭深院,炷尽沉烟…”
湖面浓雾渐起,老人负手站立。
北门觉一抱着胳膊出现在他的身后。
“丽娘当初就是在这湖里死的吧。”
他听到老人的那番话,搜索了一番记忆,依稀找到了老人口中主人公的名字和些许的印象。
守夜人转过身,默默的看着北门觉一。
“我猜想,你早上的时候没有告诉王千破他们关于我的事情,大概就是因为不想让人知道这夜鬼吧。”
守夜人摇了摇头:“我只是知道少爷不是凶手。”
北门觉一:“你看到了整个经过?”
守夜人:“她看到了。”
他指了指湖面,波澜不惊。
“如果我没有听错的话,这个曲调应该是《牡丹亭》,这应该是,五百多年,哦不,一千五百多年的东西了。”北门觉一说着。
守夜人点了点头:“存世罕见,我年轻时候,跟着属于我的神秘队伍在遗迹里面找到的这份曲谱,回来之后,她很喜欢,就日日吟唱,到现在做了夜鬼,也还没能忘掉。”
“神秘队伍?”北门觉一轻声说道,对于这个词他有些敏感,毕竟是要和灵能牵扯上关系的存在,但他问过冰儿,在王府没有相关的书籍,就像它的名字一样,神秘。
守夜人看着湖面:“神秘,是一个种别,不过将来,少爷您是不会被允许学习神秘的,走上正途的修行或者玄才是您未来的道路。”
“学习了神秘的人,整个也会变得神秘起来,如我这般饲鬼者,更是见不的阳光的。”
饲鬼者?北门觉一又接收到一个新的名词。
“我明白了一件事情。”北门觉一想到了什么。
“你不想要别人知道着夜鬼的存在,因为你是它的饲主,北门王至刚至阳,你竟然在这样的王府饲鬼,昨天晚上,如果不是因为你,可能我差点就要丧命于此,可见这夜鬼的恐怖,你藏着这么一个危险,是何居心呢?”
守夜人面不改色。
“少爷,夜深人静了,北苑是个被诅咒的地方,巡逻的小队都不会到这里来,如果说,你死在这里,只会让人联系起这里发生的命案,而我呢,依旧是一个勤勤恳恳任劳任怨的守夜人。”
北门觉一摇了摇头:“不会,一个夜鬼,出了北苑又翻不起什么波澜,可能我爷爷在他的书房里拍一拍书案,这里的鬼魅就要被扫荡了,所以,你养了这么一个夜鬼,最符合逻辑的理由,应该就是因为情了吧。”
守夜人的眼睛低了下去。
“难道,真的有人掀开了我的头盖骨?”
他的手指绕了一圈,那道缝隙也圈了一圈。
“我这是被人给做了脑颅手术嘛?”
稍微喘了喘,然后他把食指和拇指对在一起捻了捻,有湿滑的感觉,放在鼻下嗅了嗅。
是血的味道,自己的触觉和嗅觉都没被丢掉。
那么,这就不是处在梦境中了。
睁开双眼,昏暗让他很快就适应了周围的环境,那唯一的光源来自旁边倒着的灯笼。
灯笼里面的油灯被放在一个巧妙的容器里面,这是依据平衡仪原理做出来的小玩意,能够确保灯笼无论怎样摆动,里面的灯油都不会洒出来。
借着这光源,北门觉一开始正式的打量起眼前这一切。
他身上套着的是偏复古的衣饰,所用布料的手感很不错,不过一些细节的地方并没有特别讲究,像是现代人后期改良过的衣服。
在他左右两边分别是两把太师椅,橘色的光打在椅子上,反射出更深颜色的光来,这种光泽并不是机器能够打磨出的效果,更像是文玩核桃常年累月的环盘才会出现的光泽。
周围没有更多的装饰,有的是两面墙壁,墙壁上面挂着一幅幅人物画,带着一些古画的韵味在里面。
北门觉一把视线从这些画上离开,转向正前方。
那里有一扇窗户,窗外冷冽的月光照射进来,在窗下打亮了一块皎白。
而在那块皎白的一方之地,靠墙半坐着一个女人。
准确来说,是一个女人的尸体。
他脑袋里面胀胀的,自己的记忆在飞速恢复的同时,他还发现,还有另一份记忆也在飞快的恢复。
“夺舍?穿越?呵,什么狗血的事情都会在自己身上发生,见怪不怪而已。”
北门觉一深吸一口气,现在还没时间去消化自己脑袋里面的两份记忆,本能告诉他现在他正处在一个凶杀案的现场,为了不惹上麻烦,或者要处理已经惹上的麻烦,他需要弄清楚眼前发生的一切。
蹲在这女人前面,北门觉一微微眯起双眼。
月光打在他的脸上,给他本就不好的脸色笼上一层苍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