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峘从浴室出来的时候, 就看到坐在玻璃窗边上怔怔出神的岳藏舟。顾峘走到岳藏舟身后, 从这个角度去看外面的景色,港岛的夜景很美,但也不至于到了让人流连忘返的地步。
“你是被维多利亚港的美.色迷住了吗?”顾峘觉得岳藏舟的心情不太好,难道是早上在墓地感觉到了生死无常而产生的后遗症?他没有开口询问, 两人之间不用把所有的事情都弄地清清楚楚, 等岳藏舟想说了自然会开口, 而现在他会默默地在一边陪着。
岳藏舟让出了沙发椅的一半位置让顾峘坐下来,一边用毛巾帮他擦干头发一边问, “顾哥,你,恩, 会一直都陪着我的吧?”
“当然。你就是嫌弃了,我也不会离开。”顾峘刮了刮岳藏舟的鼻子,想把他身上的那些忧郁都给吹走。“难道你做恶梦了?梦到我们分开了?放心吧,梦都是反的。”
岳藏舟扯出了一个笑容,他原来想问的是顾峘有没有什么事情瞒着他, 但话到嘴边改口了。每个人总有一些不说的秘密,就像他自己也不会对人说出重来一世的秘密, 所以顾峘如果有隐藏没有说的事情并不奇怪。两人之间只要相对坦诚,走入对方的内心也要留一片自己独处的空间, 让对方开心地生活就好。隐瞒不是欺骗的谎言, 这点岳藏舟分得很清楚。
周丰曾经给他的就是一段谎言。也许是他们相遇地太晚, 两人都已经被世俗打磨地太久, 对于彼此的过去知之甚少,所以不是走不进内心,而是这层内里早就被包裹上了一层伪装的外衣。
当揭开这层伪装,不一定是柔软的心灵,也会是丑恶的野心。
是的,他是做了一个恶梦,不是顾峘离开了,而是从前的自己都活在骗局里。
岳藏舟抱住了顾峘,驱散了八月里不知从何而来的寒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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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伦打了一个电话给周宇,他决定去小渔村转一圈,就当是故地重游了。周宇接到电话后十分激动,连夜做好了安排,一大早就去酒店接人。
“艾伦先生,你肯来小渔村作客实在是让那里蓬荜生辉了。”周宇说得有些夸张,其实他们早就搬出了小渔村生活,那里不过是祖宅而已,这些年没有人打理与修缮是有些陈旧了。但总要现有个借口,比如邀请艾伦回周荣牧的家看一看,之后才能请他去自己家作客。
周宇这次没有忽视岳藏舟与顾峘,猜测他们是艾伦的小辈。
“不知两位怎么称呼?”周宇也猜测岳藏舟与艾伦是很亲近的血缘关系,应该是父子吧。
但是岳藏舟却说,“叫我兰斯就行了。”
周宇见他也没有自我介绍是艾伦的儿子,觉得也许是理解错了,外甥随舅也不是没有可能。而他主要与艾伦攀谈起来,哪怕是他说十句,对方回答一句,都比冷场要好。
这段车程说长不长,就到了小渔村。周丰等在那里迎接他们,“村里留下的老人也不多了,艾伦先生不如先去叔父以前住的地方看看?”
艾伦看着小渔村的变化,比起十多年前,现在这里真的人烟稀少了。留下的多半是老人,而更多的就如周宇所说,因为孩子外出去上班,也都跟着搬了出去。他看到从前救他的那个老渔夫所住的小房屋,远看也能看到那里的大门敞开,门前堆了一些废弃的渔网。
“那里以前是个老渔民住的,他过世后没有打理,渐渐就变成了堆着旧渔网的地方。”周宇顺着艾伦的视线看去后解释着,“我们这里年轻一辈的都希望去外面闯闯,留下来继续以捕鱼为生的人很少。”
“趁着年轻去外面看看也不错。”艾伦总算说了一句让周宇心花怒放的话。周宇听了后努力压住了激动的内心,艾伦这么说也是认可他们的意思吧。
周丰走在前面,他与岳藏舟交换了姓名,对于岳藏舟只是介绍顾峘是朋友姓顾,甚至连名字也没有告之的做法,只是微笑着点了点头。
顾峘这种一看就带着清冷气质的人,很像是大家族出生,周丰看到一般都会避退三舍。
就算是对岳藏舟,周丰也不见过分地热情,而是随意自然地说着,“如果,晚上有闲情可以在维多利亚港周围转转,那里有几家酒吧不错,各有特色。蓝色妖姬新来了一位调酒师很受欢迎。”
“看起来周先生经常光顾酒吧,见识不少。”岳藏舟说的话也不知道是不是绵里藏针,“不过,周先生还是大四学生吧?”
周丰也没有人认为岳藏舟是在嘲讽什么。港岛与米国差不多,大学去酒吧玩很正常,这与如今的大陆情况有所不同。周丰先入为主地认为岳藏舟,也就是化名的兰斯来自米国,看年纪岳藏舟比他大不了多少,所以以为他只是略有所感而已。
“还好啦,最近在公司实习了,与几个同事会去放松一下。”周丰并没有纠缠这个话题,反而介绍起了港岛的美食,谈起了几家地道的小店,“别看这些藏在民间,比那些高级餐厅也不逞多让。如果兰斯想要尝一下正宗的粤菜也以去看看,我等会把地址抄给你们。特别是李家的烧鹅,是九龙的一绝,老食客都是去了再去,兰斯要是过而不入真是可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