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筠清自觉在说这话时是心平气和并没有带怨恨的情绪的,但这番话听在燕北韶和赵五的耳朵里却是满满的怨责之意,燕北韶神色复杂地看着燕筠清没有吭声。
赵五平日里就是面上看着和善,但他心里随着燕北韶时日越来越少而日渐暴躁,只是不敢在燕北韶面前表现出来,现在有人这么直白地说了这样的话,等于是正中赵五的下怀,一瞬间,激起了他心内的浓烈恨意,“秦王殿下说得对,受了委屈,凭什么要忍气吞声,忍了这么些年,还得将这所有的委屈都带进阎王殿里么?”
他这番话说得咬牙切齿,幽黑的眸子里是浓浓的怨恨之色,几乎是压都压不住的呈现井喷状态往外溢。
燕筠清神色冷漠地看着他,这个名叫赵五的人,经营着长乐赌坊,而他们查到长乐赌坊与那些血罂丹有关系,或许就是控制凤寒夜的人,可偏偏这人又极其听从燕北韶的话,让他觉得不解的是燕北韶一副一心想要等死的状态,怎么可能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是赵五自个儿的主意,还是赵五只是个办事的,但这幕后之人并非是赵五?
燕北韶忍不住发笑,大概是笑得厉害,所以咳了几声,就这么几声,竟是将赵五心内火烧火燎的恨不得杀进长乐宫将那罪魁祸首给一刀解决了的念头压了下去。
赵五沉着脸去给燕北韶倒了杯水,燕北韶接过去喝了几口,顺下气来,脸色也跟着好了不少,他仰头迎着阳光,早些年在沙场晒成古铜色的肌肤竟是变得白皙,隐约能看到脸上的血丝,他缓缓开口,“不是我不肯说,是我实在是不知道!博米姝这次行事有些任性,大概也没想到会把人在她眼皮子底下给弄丢了,她承担不起这个责任,自然要尽量推脱。你师父,他武功高强,有他跟着去,你应该放心,那两个孩子,都不会有危险。”
这大概是燕筠清认识他以来,他第一次开口说了这么多的话,燕筠清暗暗叹口气,自觉他刚才问就不问,不该带出前面那两句的,要说他心里没气没恨,那自然是不可能的,只是不敢当着面指责他这位九皇叔。
曾经令周边小国闻风丧胆的战神燕北韶,怎么就泄了气,成了一个无欲无求无恨,只想平静从这个世界消失的人呢?
燕筠清低低应了一声,又听见燕北韶说:“你母妃的事情,我知道得不多,你来问我,不如去找夏国公,他是三朝元老,没什么是他不知道的。”
夏国公,那就是夏紫衣的祖父,身份地位在朝中很不一般,他同云霆深这位丞相一样,是个不占任何一方的清流派,当然,夏国公年岁已高,早些年就已经脱下官服在家养老,不理会朝中之事,但他不理会是一方面,他说出来的话,还是极有份量的。
燕筠清闷不吭声,燕北韶看着年轻的燕筠清,扯唇笑了下,“你跟贤妃娘娘长得很有点儿像,不过你这性子倒是不像她。”
燕北韶会见过贤妃不奇怪,到底都是一家人,他常年在外打仗,但也有归朝的时候,年底家宴,就能见上一面,再者,有关贤妃这位颇受景元帝宠爱的妃子的传言很多,只要他不耳聋心盲,还是能听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