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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长青坐在马车里,饶有兴趣的听着几人对话,几人包括那故作成熟的陈少卿,身上都有些世家子弟的习性,沈临虽有些纨绔,却也算光明磊落之辈,唐胖子嘴硬胆小且有点憨,陈少卿就是那种最纯正的世家子弟,他分贫贱、看高低、性子高傲、且还目中无人,眼里只有家世荣誉,从不会考虑他人死活、感受,这种人,他最见不得!
争吵间,旭日东升,衙门大开,一班皂吏鱼贯而出,推搡分开众人,一名手持名册的绿袍小吏沿通道走向对面考场,一阵儿“当当当——”的铜锣音响起。
“天授四年,钱塘童子试第一场,凡参考学子听名入场,不得携带与考试无关事务,诸如夹带、抄纸、书册——等,一经发现,逐出考场,经由朝廷判罚。”
唱完规矩,绿袍小吏扫了眼众学子,在他们殷勤的目光中缓缓展开名册,待扫及首位名字,微微一怔,接着开始唱名。
“天字壹号房,钱塘学子梅长青——”
“梅长青?”
场中一片哗然,众人先是打量周边,见无人起身,又将目光扫向全场,此皆因历年钱塘科考,凡有虞氏嫡系子弟参加,唱名第一人,皆是虞氏子弟,虞氏无嫡系参加时,才轮得上各家,如今虞氏倒台,按理来说不是沈临就是陈少卿等世家子弟,这梅长青是谁?这名字闻所未闻,钱塘何时出现个如此强势的梅家?
沈临先是一愣,接着面露恍然,冲着脸色阴沉的陈少卿淡然一笑,与唐胖子对视一眼,两人转身朝马车恭敬一礼,轻声道,“小叔父请!”
梅长青听得外面碎语,也有些惊诧,连这入场次序也争?心下以为这是沈老的安排,暗自苦笑,这不是赶鸭子上架、给自己拉仇恨吗?
不过这事儿倒真怨不得沈老,当时他为求迅速,便让长子沈福去给梅长青报考,沈福是郡守府的功曹、太守家的长子,县衙原本就在纠结陈少卿与沈临的排序问题,见上官亲自来送名,县令脑筋一转,便将梅长青列在首位,毕竟当初沈临报名,来的也只是管家。
至于沈临二人,完全是一时兴起,故意嘲弄陈少卿罢了。
沈临的动作惊动了众人,众人皆随着他的礼向,将目光投向沈府马车,倏而见一清秀少年举帘而出,风度翩翩,儒雅俊美,一身质地上乘的青丝长袍,腰间朴素,却在无形中彰显出一股贵气,众人脑中不禁泛起一句话,“君已如玉,何须佩玉?”
梅长青目不暇视,跳下马车,先向沈临二人点头,接着从燕小乙手里接过书篓,款步走向考场,场面一时安静,上千双眼睛随着他的步子移动。
监察官吏也没去多做检查,随便搜了下身,检查了下书篓,见其内只有笔墨,便将他放入考场,接着开始唱名。
“天字贰号房,钱塘学子陈少卿——”
陈少卿闻声瞥了一脸沈临,见他一脸的不以为意,轻“哼”一声,摔袖入场。
“嘁,”沈临盯着他的背影嗤笑一声,心下为自己方才那一句“小叔父”暗自得意,头名入场的虽然不是他沈家人,但他那一句“小叔父”过后,梅长青即便不是沈家人,在众人眼里也跟沈家扯上了关系,他才不管头名入场的是谁,只要不是陈少卿就好。
“天字叁号,钱塘学子沈临——”
“天字肆号,钱塘学子王——”
官吏一一唱名,学子们依次入场,大周天授四年的童子试,即将开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