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懿果一路沉默,陈晨亦不开口,他在想,她都和文进说了什么,陆远帮助她,他理解。曾经,他去国外,和纪晓云热恋的那段时间,他什么也没想,把人拜托兄弟照顾。当然,发生很多事情之后,他又找过陆远,那个时候他才知道,陆远喜欢陈懿果,不过碍于他在,陆远永远不会开口。可是张文呢?一个富二代,真的爱的无可自拔为了她宁远放弃家族产业吗?她有什么值得他苦苦相守的?又有什么,能让她也相信张文呢?
他沉浸在自己的思索中,丝毫没有在意身边人的异样。陈懿果因为精神高度紧绷,这会儿有些受不住的胸疼,并且,耳朵一阵嗡鸣过后陷入失聪。好在,飞机上的他们不会有争吵,也没有交流,否则,她的情况定会引起其他人的注意。
她一直隐忍着不动,佯装睡觉,直到他离开座位。她迅速的睁开眼,从衣服里掏出张文新给她配的药物。张文告诉她,因为肺部高血压趋于严重,她的心脏已经出现了病变,目前的治疗以保守为主,硝酸甘油是很平常也很救急的药物,但是,最好要配合吸氧治疗。最最重要的是改善生活质量,否则,她的身体损失加大,也不会活太久。
陈懿果没有想太多,所有的事情现在都偏离了轨道,好像有一双无情的手紧紧的抓住她的喉咙,牵引着她走。
自由、拼搏、抗争,所有的所有都远离了她,陈懿果无力的就像水上浮萍,该去哪里,完全不由自主。
相比那时的宋敏柔,她更加弱小孤独,对未来没有丝毫信心。宋敏柔尚有亲朋好友可以倾诉,遇到困难可以协商讨论。而她,从小到大孤苦无依,只有任人宰割的份儿。况且,容旭尧是真爱宋敏柔,从未真正的要伤害。陈晨呢?不过是她一直在暗恋,爱的凄惨。他又人格分裂,忘却了之前的自己。因为与纪晓云的纠葛,几个人的人生被改写,她,何其无辜。眼看着前方无数的坑,她躲不过,纵使粉身碎骨她也要跳下去,这一生这样的遭遇,她认了。
陈晨去了一趟卫生间,回来的时候陈懿果是真的睡着了。药效很快,随着舒适度,她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不过,额头上还有些许汗珠,她的眉头也拧着。他以为是她在做噩梦,扭头看着,最终,轻轻的拍着她。还是不忍心啊,他希望她睡得安稳些。
黄粱一梦,再美好的画面都会随着飞机落地而破碎。她像认了命一般拖着疲惫的身子跟在后面,安静的仿佛周遭的空气,就连朱雪丽亲自到机场接机,“客气”的打招呼她都不知。
陈晨不悦的皱眉,朱雪丽已经很温柔很客气的了,伸出的手一直悬在空中,而她还愣愣的看着前方。
“不用理她,走吧”
陈晨揽过朱雪丽,反而瞪了她一眼。这才,陈懿果回过神,看着前方身材姣好,脸色红润,与他并肩谈笑风生的女人,心里一阵刺头。
“来,给我吧”管家看不下去了,伸手接过了陈懿果手中的行李。也不知道怎么搞的,前一段时间还算好的两个人又变的紧张起来。
陈懿果淡淡一笑,显然,对于他和朱雪丽,她并没有在意。这倒是让他有些不自在,像是故意在引起她注意的孩子,没有得到预期的效果,自己也烦躁的生气。这不,见她在后面和曾立权嘘寒问暖,他生气的甩开朱雪丽,快步上了车。
他的这番别扭尽落朱雪丽眼里,这是她不曾看过的,他最真实的一面,只属于陈懿果的特权,她在心里已经把她杀了千次百次。
临近过年,街上已经有了热闹的景象,红色是这个节日的主题色,就像是陈懿果的应援团。当初,她因为害怕孤寂和寒冷特意选取了最热的颜色,她希望,今后的生活能有温暖。现在看来,当时的自己还真是孩子,热闹,与她毫无关系,那是别人的。
她还是住在那栋别墅里,不同的是,朱雪丽嫣然成为了这里的女主人,而几名本就看不惯她的佣人更加对她不予理会了。刚回来的那几天,陈父来过一次,她害怕的躲在屋子里不敢出来,那个男人连自己的孙子都敢杀死,还有什么做不出来的?若论狠毒,她觉得这个世界上没有人比他更绝情的了。好在朱雪丽招呼着,陈父不过是来打探陈晨的态度,毕竟,上一次父子俩闹的不欢而散。她在楼上小心翼翼的听着,怎么,他们在谈论外婆,外婆怎么了吗?
慌忙的,她联系了之前照顾外婆的佣人,无奈,那端就是连接不上,陈懿果着急了,种种不好的画面浮现在眼前。都怪自己,最近因为发生了太多事情,她竟然忽略了外婆。她明知道陈晨的脾气,明知道陈晨不喜欢她,她便宜上赶着爱的用情至深。是她,不自量力;是她,自以为是;因为自己,她把一直爱她的亲人弃之不顾。
一直到陈父离开,陈晨回来,她的大脑都是一片空白,越来越难以呼吸的情况笼罩着整个人,是他,一定是他生气了,不满于她的忤逆,随意,是她牵连了外婆。她害怕的蜷缩在床角,坐在地上,头深深的埋在两腿之间,一动不动,仿佛一尊石像。
陈晨环顾四周没有看到心里想看到的人,不悦的皱起眉头,为什么,陈懿果不能像其他人一样在客厅里等他?
“下午,叔叔来过了”朱雪丽上前为他褪去外衣,温柔的接过她手中的箱包,嘴里却添油加醋的说了很多。
不过是不满于陈懿果的无理,还有,陈父心软,想念儿子之类的话。朱雪丽就像是古代贤孝的女子,一直努力着缓和父子两人的关系,陈晨懂,即使父亲来另有目的,但是朱雪丽能做到这一点已经很不容易。
坐在餐桌前,他们已经忘记了楼上那个因为恐惧而瑟瑟发抖,把自己逼入无声境界的可怜人,他们坐在餐桌前,谈笑风生,分享生活琐事,这才是所有人眼里的一家人。没有人帮助她,没有人在乎她,就像是小时候,她失去了父母和家,只能在冰冷的储物间里,靠着单薄的衣物,在苦难里求得生存。没有区别,这么多年过去了,都没变,现在的她和那时候的她一点儿区别都没有。
曾立权频频向楼上望去,心里惦记着陈懿果,这才,陈晨注意到她并没有下来的事实。
“怎么没叫小姐?”低沉的声音质问着佣人,李姐有些慌张的低下头。没有人注意到陈懿果,又岂有人去叫?
“叫了叫了,但是,没应声”
陈晨狐疑的皱起眉头,像是想起了什么,站起身就向楼上快步走去。一连几声敲门,里面都没有动静,怕不是想不开做什么傻事吧?陈晨心里一揪一揪的紧张,如果不是腿不方便,他这会儿肯定是踹开门,哪里还能等着人去拿钥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