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不是因为那件事,他这位身世凄凉、重病缠身的可怜学生,可能永远都想不到自己能有飞升仙界、成就大道的一天。
......
早上八九点钟,一束温暖的阳光透过病房的窗口映射在斑白脱落的墙皮上。
在这间不大的病房中,两张手椅上泛着淡淡锈黄的病床,随意的摆放在那不起眼的角落处。
一位二十一岁左右,面容普通的男生安安静静的躺在病床上。
与男生同为病友的则是一位面容枯槁,形神消瘦的陌生老先生。
老先生大约六十来岁,各种功能不一的医疗仪器都颇为拥挤的簇拥在两人的身旁。
扣在脸上的大号吸氧器与男生异常消瘦的脸庞组合在一起,显得是那么的不协调。
相比之下,老先生可要凄惨得多,不仅身子不能动,嘴不能言,连进食也要依赖由鼻腔直达食道的流食管才可以......
窗外早起的鸟儿,叽叽喳喳不停的啼叫着,热闹非常。与此时寂静的屋内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病床上的男生,勉强的睁起双眼,微微侧着脸庞,神情呆滞的望着窗外的蓝天...
片刻之后,男生的视线又落到了另一旁的老先生身上,似乎是在思考着什么。
如果你仔细观察的话,你就会发现,男孩儿的枕边有着些许泪印。
没错,男孩儿看着老先生可怜兮兮的模样,他也不禁联想着自己这般凄惨的处境。
男孩儿紧咬着嘴唇,忍耐了片刻后,还是止不住悲伤的独自抽泣着。
或许是对生命的渴望,现今疾病缠身的男孩,在白天,在夜里,甚至是做梦的时候都希望能有奇迹在自己身上发生,让他早日摆脱疾病,摆脱痛苦。
他是多么渴望自己能像一个普通人一样健康的活着。
渴望着重新回到曾经的快乐时光,可以和儿时的伙伴一起在宽广的户外奔跑玩耍。
三五成群的同学一起讨论着难懂的公式,和爸爸一起下棋,听着妈妈一声声的唠叨……
他向着“救世主”祈求着,无论那人是谁,都无所谓,他只想好好的活下来……
可是现实的残酷却将现实残忍地摆在他眼前。
也许是他心中对于死亡的恐惧,使得潜意识在他的思想中产生了“奇怪的影响”。
男孩儿在感觉身体状况越来越糟的这段时间里,他总是辗转反侧难以入睡。
即使是勉强睡着了,还是不断的从梦中惊醒。
因为在梦中,他逐渐开始梦见一些光怪陆离的场景。
多如星辰一般满天的飞剑。
异彩流转的神秘符文。
宛若高山般巨大的身影。
骇人心魂的诡异兽吼。
以及那梦中最为恐怖诡异的暴虐紫色雷电……
这些“场景”对于男生来说却好似支离破碎的记忆一样无比真实。
这种似曾相识的熟悉感,随着梦到的次数增多也愈发强烈。
可任凭自己如何回忆都难有收获。
『病房门外』
“该给孩子买什么就买些什么吧!”
一位身披白色大褂,医生模样的人,皱着眉头小声的说着。
医生旁边一位身形瘦弱,满头白发的中年男子右手正拉扯着这位医生的袖口,左手紧紧地攥着一些病例单,化验单之类的,一脸神情紧张似乎是有话要说。
医生说这句话的声音虽然不大,可当这句话窜进中年男子的耳朵里时,医生面前站立的这名中年男子心中所怀抱有的最后一丝希望彻底的熄灭了。
中年男子的双腿不自主的颤抖起来,眼泪也刷的从眼框内涌了出来,情绪激动的连说话也带了几分沙哑:
“小徐,额不……徐大夫,徐专家!求求你再想想办法。我就这一个孩子,你也知道孩子妈走得早,我好不容易把孩子拉扯这么大,这孩子就是我的命,你也是有孩子的人,你应该理解咱是啥心情,就当老哥我求你啦,你再想想办法……”
可还未等那名中年男人说完接下来的话,医生的心中也是为之一酸。
他也是孩子父母关系颇为要好的朋友,也算是一路看着那孩子长的大。
可现如今看到孩子父亲还是一副终究不肯面对现实的可怜模样,竟又哀转怒的厉声呵斥了他。
“你怎么就不明白呢老哥?各项器官都接连发生严重的衰竭,可就是查不出来这是什么原因,你告诉我你都看了几个专家了,这回复还不都是一样吗?鉴于君安妈妈也是这情况,专家能得出唯一的可能就是某种极其罕见的遗传病。李老哥,这我真的是没办法呀!”
大夫望了望中年男子通红的眼眶,停顿了片刻后轻轻地摇了摇头,叹了口气,低声说到:
“别埋怨咱心狠,咱也是看着孩子长大的!李老哥,兄弟劝你一句。别再往君安这孩子看病这方面砸钱了,另外……”
话音刚落,中年男子的眼神像是突然失了神一样,脚竟然不自主的微微退后了一小步。
左手中攥着的病例单也不经意间散落一地,整个人看上去显得格外的苍老。
看着眼前这一幕,徐医生眉头皱的更紧了,犹豫了片刻,还是说出了这下半句话:
“另外,李老哥,说句实在话,能陪陪孩子,就多陪陪孩子,君安这孩子身体请况也就这两天的事儿,很可能下一次一睡觉就……就再也醒不来了。”
中年男子闻言心中刺痛万分,急忙用左手狠狠地捂着自己的胸口。
因为对于中年男子来说,医生的这些话,犹如一支尖锐的巨刺狠狠的扎进了在了自己的心窝。
中年男子眼神忽的慌张起来,情绪竟有几分难以控制,但看得出来这中年男子的眼神中掺杂着带着莫大的无奈和深深的绝望。
“其实对于孩子这病,你心里早有准备了吧?......最重要的是你也了解君安这孩子,自从君安妈妈在他很小的时候离开人世,他也就渐渐变得比其他孩子更“懂事”了。对于他的病情,他多少也能猜出些什么。李老哥,这三年来你砸锅卖铁、四处借款给孩子看病,真的是已经尽力了,说不定这对你和对孩子来说……都是一种解脱。
说完,医生便拍了拍中年男子的肩膀,朝着中年男子身后的其他病房走去。
当徐医生将要离开中年男子视线范围的时候,他不经意地瞥了那孩子的病房门一眼。
以往的种种在眼前不自主的浮现而出,眼角处竟也偷偷留下了两道难以察觉的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