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的走廊禁止喧哗,一行人乌泱泱的站在走廊内,见医生从急救室里走了出来,立马围了上去。
盛心的眼眶红红的,找了一个角落默默的哭泣。
时不时抬手擦一擦眼角的泪水。
林生站在她的身旁,小手搭在她的肩头轻轻拍了拍。
盛心回头看他,“林生,我闯祸了。”
“没事,没事,一切都会好的。”林生安慰她,抬起手轻轻揉了揉她的发丝。
“医生,我女儿怎么样了。”赵宋元围了过去,说话的声音颤抖着。
“您女儿目前没什么大碍,就是受了点儿刺激。”那医生叹了口气,“女士,我建议您给女儿找一位心理医生。”
赵宋元垂眸。
心理医生,她不是没有找过,可是这么久了,一丁点的成效都没有。
赵宋元点了点头,随后推开门进去看阮炽。
阮炽面色苍白的躺在病床上,赵宋元坐在床边,盛阳则低着头站在床边。
没一会儿,盛阳的父母也赶了过来。
赵宋元坐在床边默默擦着泪,粗糙的手掌轻轻的抚摸着阮炽的小手,单薄的背影看起来格外的孤独。
阮元在外地出差,一时半会儿回不来,所以阮炽只有赵宋元一个人在照料。
“抱歉。”一个长相酷似盛阳的男人,站在赵宋元的身后,愧疚的低下了头。
跟在她身后的女人,则搂着盛心缓缓走了进来。
听到声音的赵宋元,放下握着阮炽的手,抬起手擦干眼角的泪水,这才起身看向盛阳的父母。
“都是我的错。”赵宋元回眸看了一眼躺在病床上的阮炽,“都怪我,没让她继续接受治疗,都怪我,没有照顾好她。”
“对不起,赵女士,是我们孩子不懂事冲撞了在先。”身后的女人垂眸看了一眼正垂着头抹眼泪的盛心,轻轻的拍了拍盛心的肩头,示意她安心:“我们做错了事情,应该负责。”
赵宋元长长的眼睫垂下,“不用了,孩子没做错什么,他们只是好心而已。”
“是我不该奢求太多,她这样挺好的。是我不该逼着她开朗起来,是我不该逼着她……”
赵宋元就是这样的一个人,不管什么错,都会先揽到自己的身上。
现在阮炽出事,她再一次将所有的错误揽到了自己的身上。
听到阮炽晕倒的消息后,阮元连夜赶了回来。
见阮炽已经醒了,这才放下心来。
只是,阮炽的情绪不太对劲。
比他离开之前看起来更加的沉默了。
赵宋元坐在床边,给阮炽削苹果。
阮炽坐在病床边,双眸紧紧的盯着窗外。
耀明的室内和室外是两个极差,窗上浮着一层淡淡的雾,看起来异常的模糊。
阮元走到赵宋元的身旁,默默接过赵宋元手中的苹果和刀,低声在她的耳边说了些什么。
赵宋元抬眸看了看他,随后又看了一眼坐在床上发呆的阮炽,这才点头离开。
赵宋元离开后,阮元继续削她没有削完的苹果。
“小炽。”阮元边削苹果边说:“哥,知道有些事你不想跟妈说,你可以跟哥说,总憋在心里不好。”
阮炽依旧是呆呆的看着窗外,似乎没听到他的话一般。
“爸,看到你这样会很难过的。”阮元不愿意提起他们的父亲,可看到阮炽这个样子,他又不得不提起他们的父亲。
对于阮明辉的死,阮元一直认为自己有着不可推卸的责任。
如果他不那么贪玩,如果那天陪着阮明辉出去的是他,那么阮明辉是不是不会死?
阮元削苹果的手停住,缓缓抬头看她。
阮炽依旧没什么表情。
“阮炽!”
这是阮元第一次吼她。
“那只是一个糖葫芦而已。”阮元起身按住她的肩膀,用力的摇晃着,他想要把她晃醒,将她从那份痛苦的记忆里拉出来。
“糖葫芦。”阮炽缓缓抬头看他,慢慢的吐出三个字。
糖葫芦……
糖葫芦……
思绪一瞬间被拉回到从前,阮明辉和她刚买完生日蛋糕,回家的路上经过罗湖公园,然后看到了一旁卖糖葫芦的小摊贩。
她想吃。
他们两个人在人行横道绿灯的横跨过马路,买好糖葫芦,等了会儿红绿灯才准备离开。
可悲剧就在那一刻发生了。
如果她没有盯着糖葫芦看,他们就不会去买,如果他们不去,阮明辉就不会死。
“是我害死了爸爸。”泪水缓缓从她的眼眶中流出来,嗓音打着颤,所有的情绪在这一瞬间崩溃爆发:“哥,是我害死了爸爸。”
“爸爸,是我害死的。”
…
盛心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哭了一晚上,盛阳也将自己关在房间关了一晚上。
原本一直欢乐的家气压第一次变得如此低迷。
吕曼玲和盛项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垂着头。
说好的出去玩,怎么最后就变成了这个样子。
“老盛。”吕曼玲侧眸看了一眼紧闭着的两个房间,叹了口气说:“两个孩子……”
“听说那姑娘醒了,我们今天带着孩子过去道个歉吧。”盛项打断了吕曼玲的话,将夹在指尖的烟掐灭,扔进烟灰缸内,继续说:“昨天我联系了戚晴,今天下午她正好有时间。”
“好。”吕曼玲点点头,随后起身:“我去准备一下午饭。”
阮炽这个情况,耀明市医院的心理医生不是没有来看过,只是她一句话也不说,让医生有些难办。
平日里阮炽都非常听话,可一遇到心理医生就像个哑巴一样,什么话都不说。
阮元跟心理医生道歉,随后将心理医生送了出去。
一出门,正好撞上了赶来的盛家人。
“哥。”盛阳过去跟阮元道歉,“对不起,是我没看好阮炽。”
“不是你的错,更何况,阮炽这是心理问题,跟你们没有任何关系。”阮元叹了口气说:“是我们没看好她,也是我们没有积极的带着她治疗,现在她这个样子都是我们一手造成的……”
更何况,平日里的阮炽表现的都很正常,在加上这段时间阮炽的心情一直不错,他们都以为阮炽已经在慢慢的变好了。
可没想到,竟出了这样的事情。
也正是因为这件事情,他们才知道,原来阮炽一直在瞒着他们。
“叔叔,阿姨你们好。”阮元礼貌的和盛项和吕曼玲打招呼,并道歉:“对不起,让你们担心了。”
盛心一直低着头,眼泪吧嗒吧嗒的往下掉。
“这件事,我们有责任。”盛项看了一眼跟在身后的女人,跟阮元介绍道:“这位是戚晴,是我们市有名的心理医生,让她来给小姑娘看看吧。”
阮元不好意思拒绝,“好吧。”
阮元将戚晴请了进去,几人则站在医院的走廊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