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弈眼眸轻阖,手中茶杯碰与桌面,一声轻响,他笑:“青霄宗既然已失气运,自然该败落,便是收再多弟子也是无用之功,到时难免适得其反。”
他抬头看了言晚一眼,眼里笑意不减:“逍遥宗所寻的也不过顺心而为,顺其自然?”
他似是在问,却并不是想让言晚答。
寥寥几语就能轻易概括青霄宗所付出的,唯有青霄宗留存的宗卷,这片宁静海面之下沉眠已久的岛屿诉说着,或许有些沉重的故事。
青霄宗每个弟子命中皆有一劫,这是背负的代价,使用浮屠镜的代价,却并未有人会因此退缩,他们信命,也不信命。
天下苍生,是他们心甘情愿背负的责任。
“师尊曾说我在占天卜算一途上有些许天赋。”重新斟好的的茶面落入一朵玉兰花,它正开至最绚烂的时刻,却被风轻飘飘吹落,“我便学了数十载,妄图为青霄宗窥出一道生机。”
若是青霄宗单只是败落就好了,也无需太多弟子,只要传承不灭就足够了。
但他看见的,是青霄宗的气运如同漏斗一样被浮屠镜吸收,按照先辈的记载,以青霄宗的气运应能镇压万年,如今净灵阵不正常的现象,气运加速的流失,最多数百年就会失效。
不过也无妨,先辈早早有了预案,只是提前了许多光阴而已,到失效那时,青霄宗大概只剩最后一名弟子了,也是最后一代掌门,他会出世把青霄宗的传承和浮屠镜的存在告诉整个捉妖界,也或许不会这样,而是青霄宗依旧镇压这净灵阵,但宗内空无一人罢了。
这是许弈窥见的天机,知道这是青霄宗自己选择的命运,可他不接受这命。
他也想看看青霄宗最鼎盛时的模样,想看主岛周围围绕着大大小小的岛屿,浮空岛完整的模样,该是多么恢宏壮观。
门中弟子数万,会结伴除魔捉妖历练,早修剑时会有整齐的破空声或背诵法诀的朗诵声,能听见吵闹嬉笑声,而非只余空缈静寂之音,生机寥寥的如今之景。
若求不来,也至少让青霄宗的传承不绝就好,也为门中弟子求一道生机,那命中一劫让三分死劫变为九分,渡过了还好说,渡不过便是死于非命。
许弈拂袖,端起那落了花的茶水,俯身洒于树下,“幸得偿所愿。”窥见了那道生机。
魏敛被这信息压的喘不过气来,他似乎随着许弈的话语,看见了青霄宗那沉重的历史。
他侧身看向言晚,前辈莫非就是传说中的救世主?
着实是令人震惊了,头回下山就抱上如此粗壮的金大腿。
不论是济和大师还是许前辈,都在前辈身上看见了变数与生机。
许弈定定看向言晚,眸子里浮动着跳跃的光影,淬着阳光的色彩,让虚白的眸色染上金色。
“许道友。”言晚唤了一声,她露出一个笑,“若有所需,我自当尽力而为。”
回想起那株仍在沉睡的菩提,心下思绪翻涌,言晚脑海闪过的一道想法逐渐成型。
她笑容不免更真挚起来,只要有一道比天地四方净灵阵更好的方法就能完美解决这些问题,但如何做,她还需细细思索一番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