额娘一哭,弘昇就没办法了,硬着头皮吃也要吃下去,于是他伸手接过额娘手中的碗,咕嘟咕嘟的把大补的汤给喝了。
才短短一个月时间,弘昇脸蛋都养得圆了一圈,原本被晒得不那么白的肤色也恢复了小时候的白皙。
刘佳氏很满意。
弘晖在这期间,来看过他不少次,又给弘昇大包小包地带了许多好东西,吃穿用度都有,还有一些类似玩具的西洋小玩意儿。
其实弘昇早就过了玩这些东西的年纪了。
他坐在床上,嫌弃地撇嘴,却让奴才们都小心地收好了。
侍卫们一趟趟地往府里跑,看到弘晖的细心周到,连刘佳氏都在五阿哥面前抹眼泪——说恨不得弘晖是五福晋生的就好了。
若是儿子在世上有这么一个手足兄弟能照顾着,她将来等到闭眼的那一天也放心许多。
五阿哥听她说话丧气,动不动就是闭眼蹬腿的,未免不大吉利。
他刚想说刘佳氏几句,却想到她这些年的苦。
他默默的又把话给咽下去了。
刘佳氏说这些话,一方面是对弘晖的感激,另一方面也有对五阿哥的怨气——埋怨他这么多年来,还是没有完全尽到做阿玛的责任,尽力去照顾弘昇。
不过儿子总算是回来了,刘佳氏有子万事足,这些唠叨了几次,也就避过不提。
过了几天,弘晖有一次去找弘昇的时候,终于没忍住,问他为什么不回复自己写的信件。
弘昇被额娘勒令要睡午觉养生,一觉睡到了傍晚,日落西山才起来,整个人还是怔忪的。
他穿了一身家常衣裳,大大咧咧地坐在床上,睁大了眼,反问弘晖:“好兄弟,我还要问你呢,怎的我给你写的信件,你后来便从不回复了?”
两个小小少年,大眼对小眼了好一瞬间,弘晖忽然就心里动了一下:会不会是有人拦截了自己的信件?
会是谁?
阿玛,嫡额娘?
他能想到这一点,弘昇也想到了。
弘昇睁大了眼望着弘晖:“……应当不会吧?”
这事儿虽然遗憾,但此刻旧友已经归来,终究不是什么难为之事,两个人说了一会话。
不论说到什么事,弘昇总会时不时的引一句佛理出来。
这让弘晖觉得:自己对面坐的好像是个老和尚似的。
他有点啼笑皆非。
弘昇话语说出口,自个儿也挺苦恼——天地良心,他真的不想这副腔调!
但是面对着安先生七年了,天天听着僧人讲这些,哪怕是快木头,也快要能背住了。
……
想到弘昇在外面这几年,始终是青灯古佛常伴,于是弘晖便道:“五叔有没有提到你上学的事情?你什么时候回尚书房?”
这话一说,弘昇顿时脸上表情就灰败了下来:“我不回去!”
屋子里安静了一瞬,两个人谁都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听着灯花爆响。
过了一会儿,弘晖才有些小心地又开了口:“弘晋……毕竟今时不同往日了。”
弘昇冷笑了一下,嘴角翘起一丝桀骜的弧度——这一瞬间的神态让弘晖忽然就想到了他小时候。
这气势才像。
弘昇明白弘晖的意思:太子被废,又被复立,大势已去,元气大伤。
作为太子的儿子,弘晋再也没有什么资本和底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