弘昱还没说话,奴才就跑过来,说是四贝勒爷来了。
直郡王微微一挑眉,还以为是四阿哥过来看自己了。
说完了,后面跟着的侍卫抬头瞧着直郡王的脸色,很不安地就纠正了一下措辞:“四贝勒爷带了不少人。”
直郡王心“咯噔”一下,就往下沉了沉。
他往外面走,四阿哥往里来。
兄弟两个在前院照了面,直郡王深吸一口气,笑容满面,若无其事地对着四阿哥道:“老四,快进来。”
四阿哥看着他——才一个月不到的光景,直郡王苍老了很多。
倒也不是眉眼生皱、鬓发微霜的那种苍老,而是整个人的精气神一下子就垮了。
“大哥。”四阿哥咽了一口唾沫,想到自己随后要办的事,艰难地开了口。
直郡王听出他语音里的不忍之意,心里就更往下沉了沉。
四阿哥紧紧抿了抿嘴唇,干脆利落地就把皇阿玛的旨意说了一遍。
直郡王的脸色一片惨白。
很快,持刀披甲的军士们已经将“厌胜”之物,从王府中一处隐秘的书房里搜了出来。
“这是栽赃……这是栽赃!老四,你知道的,大哥哪里能做出这样的蠢事?”直郡王哆嗦着嘴唇,对着四阿哥就气急败坏地咆哮了起来。
嫡福晋伊尔根觉罗氏刚才听见动静,就已经吓得躲在后面听着了,这时候明白了发生什么事,她哭晕在地。
此事非同小可——从此以后,便是儿女们也再没了指望。
弘昱看见额娘晕倒,吓得也不由得哭了起来,上前去拽着伊尔根觉罗氏:“额娘!你怎么了?快醒醒!额娘!”
剩下的侧福晋、格格们,没了嫡福晋做主心骨,全部都哭哭啼啼,慌乱成了一片。
直郡王转头看着,只觉得心烦意乱,他红着眼睛大吼了一声:“统统给本王闭嘴!”
妻妾们吓得全部都收了声,但还是忍不住啜泣。
直郡王看着军士们盔甲上的冷光,望着门外密密麻麻站着的侍卫们,耳边听着妻儿们的哭叫声。
他绝望地望向四阿哥吗,梗着脖子吼道:“老四!”
他伸手粗鲁地就冲着四阿哥胸口打了一拳。
四阿哥硬生生地受了,但到底人是血肉之躯,不是泥木,直郡王这一拳又狠,四阿哥往后退了一步,身子晃了一晃,闷哼了一声。
苏培盛心都要跳出来了!
他跟个大黑耗子似的,哧溜一下就蹿了上去,挡在四阿哥面前。
侍卫们也跟着围了上来,有挡在四阿哥身前的,也有毫不客气,伸手按在腰上,目光紧盯着直郡王动静的。
连侍卫们都敢如此,直郡王心里清楚:大势已去。
大势已去!
不,应该说:连他从前自以为的“大势”,也不过是一梦黄粱。
直郡王想到皇阿玛对自己说过的那句“朕不妨敞明了告诉你:你秉性躁急愚顽,朕绝无立你为皇太子之意!”
他的心口锐痛起来。
他从始至终,不过是父亲用来牵制嫡子势力、平衡局面的一个砝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