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门正对着后花园的小径,说不准外面的人便随时可能过来。
小柔子跪在地上,咬着牙半晌,发狠一般地道:“侧福晋就是奴才的命!”
他说完就站了起身,红着眼过去一伸手攥住了李侧福晋的手腕,向自己身前猛地一拉:“侧福晋如今这算什么意思?又把奴才当做了什么?”
李侧福晋被他扯得一个踉跄,只觉得脑海中“嗡”的一声,几乎全身的血液都冲到了脑海里。
她知道这个小柔子胆大,但不知道他大胆成这样!
这是个疯子!他是要拉扯着她一起去死!
“你给我滚远点!”李侧福晋狠狠地挣脱了他,猛地往后退了。
直到退无可退。
她的背脊抵在冰凉的墙壁上,睁大了一双漂亮的眼睛望着小柔子,连抬起的手背都在发抖了,语气里甚至带上了一丝哀求和恐惧:“一开始,咱们说好的可不是这样!”
小柔子仰起头,笑得如痴如醉,声音却透着深深的悲凉:“奴才在来之前,本也没想到会这样!”
……
因为对母亲心死,弘昐反而不再在乎母亲如何对待自己。
人心会失望,是因为在一段关系之中,对对方还有所期待。
等到真的哀莫大于心死的时候,对方无论如何作为,都不可能在心中掀起任何波澜了。
弘昐觉得:自己如今和母亲的母子关系便是如此。
也因为这样,渐渐地,他反而有些庆幸:庆幸自己总算是走出了一段阴暗固执的阴霾。
庆幸自己可以从一个局外人的角度,重新的回头审视这一段痛苦的母子关系。
不是我的错,是她的。
弘昐默默地在心中念道。
明白了这个道理以后,弘昐渐渐地就有些振奋想好的势头了——先是在宫里尚书房。
无论先生提的什么问题,他都会勇敢地去抢着回答。
本来,一开始的时候,他的这些举动还会引起周围兄弟们诧异的眼光和背后的嘲笑。
但是,渐渐地,在先生越来越多的夸奖之中,嘲笑的声音越来越小了。
弘昐渐渐地才发现:原来自己也是可以做到的。
原来,有一些东西,犹如幼狼的爪牙,藏在他的血脉里,渐渐地突破他的血肉、皮肤。
然后探出头,蠢蠢欲动。
……
四阿哥也感受到了长子最近的变化——弘昐这孩子变得更外放了一些,也会努力争抢的一些机会来表现自己。
虽然这努力显得十分生硬。
但是无论如何,他努力了。
……
弘昐跪在小佛堂前,双掌合十在胸前,望着庄严的神像,口中就喃喃地道:“小飘子,我如今便如大梦初醒,从前种种忧怖,如今看来,皆是身后幻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