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培盛虽然发了话,但小和尚压根儿就没搭理苏培盛。
他挑着扁担径直往上走,把苏培盛当空气了。
苏培盛是伺候主子伺候惯了的,瞧着这和尚对自个儿爱理不理不答话,一时之间也没觉得怎么样。
他回头看了一眼四阿哥,想看看四阿哥的意思是……
结果他这么一回头,旁边的侍卫会错了意,以为苏培盛的意思是要替四爷法发声。
于是那侍卫上前一步,便大声道:“师父,我们有话相问,便是出家人不问世事,也不必这般不理不睬罢?”
那小和尚眼皮微微翻了翻、依旧是一言不发,只是抬手紧了紧肩背上的扁担。
这侍卫到底年轻气盛,当下便一伸手,按在腰上,瞪着眼望着那和尚,正要发话,却听四阿哥抬手喝止:“不可无礼。”
那小和尚听了这一声,脚下一顿,转头便向四阿哥看过来。
待得和四阿哥的目光一接触,小和尚整个人都怔了怔,又将他上下气度打量了一番,才微微一笑,目光了然地道:“这位居士,与佛有缘,佛缘天成。”
四阿哥听他称呼自己“居士”,也是微微一怔,随即笑道:“瞒不过小师父的慧眼。”
那小和尚站在原地,低头也是一笑,抬头望着胤禛,神色里却多了几分郑重,一字一字道:“居士倘若一心修炼,将来必定有大善缘、结大善果。”
四阿哥站在原地,听了这话,心里倒是有些说不出的迷乱与惘然。
他负手沉默了一瞬,眼见云雾一点点袅绕上来,沾衣欲湿,便对那小和尚客客气气道:“深山高士隐,古寺乱云埋,我听一声钟,特意寻踪至此,不知这寺中……”
他一边说着,一边就抬头望了望这破庙,目光中颇有向往之意。
那小和尚笑了笑,抬脚向上走去,一边走,一边便道:“请居士随我来。”
四阿哥回头吩咐奴才们照看好小主子,然后只带了贴身两个侍卫和苏培盛,随着那小和尚拾级而上。
小和尚推开寺门,淡声道:“居士命相至贵,更难得心中明慧,已是许多人不可及,何必非向佛门寻一清净处?”
他顿了顿,道:“心有清静,则遍地红尘,亦是空门。”
四阿哥眉头微微一动,便瞧着那小和尚,若有所思。
站在寺庙门口,小和尚低声便道:“请居士在这里稍等一等,我去请住持。”
他一边说着,一边便匆匆往边房而去。
不一会儿,一位精神矍铄的老和尚走了出来。
他只是刚刚和四阿哥打了个照面,便怔了一下,不由自主的就在原地站住了。
他眼里闪起了异样的光彩。
弘晖站在旁边,就眼睁睁看着阿玛和那位老和尚——两个人跟作诗比赛似的,不停的你一言,我一语。
然后又说了几句,阿玛直接就跟着老和尚坐下来了。
几个孩子都不想跟着进去,便在寺庙门口的石桌凳旁坐了下来,不一会儿,那小和尚又捧来淡茶水——粗朴的瓷杯中漂浮着几根茶叶。
孩子们看了一眼,都没动。
弘晖坐在石桌旁边,伸出小胖手,挠了挠后脑勺,就转头忍不住问大格格:“大姐姐,方才那出家人说的什么结大山果——你知道是什么意思吗?”
大格格正嫌石头凳子上有落叶枯灰,不愿意坐,扭扭捏捏了半天,旁边婢女老妈子将身上穿的马甲脱下,给她垫了厚厚一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