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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天后,弘昐终于可以下地了。
府里多日来紧张的气氛,随着弘昐阿哥的康复,终于渐渐淡了下去。
福晋正院里,也算是松了一口气——这天花可不是小儿特有的疾病,便是对着成年人,也是毫不留情的。
她这一阵子也畏惧的很,闭门不出,躲着痘疾呢。
大夫们一个个收拾药箱,开始准备离开贝勒府,四阿哥重重赏赐了几位大夫,又遣人把太医送回了太医院。
为了稳妥起见,四阿哥下令,府中各院,还是暂时封闭一阵子,等到确定没有新的病症出来,再一切恢复正常秩序。
宁樱也是这么想的——弘昐这才刚刚好,容不得半点大意。
于是她坚决贯彻四阿哥的命令,让弘晖除了秘境和自己院子里,其他地方依旧哪里也不准去。
弘晖于是郁闷地把院子里的藤编小马让人抱了进来。
然后,他骑在马背上,就在屋子里四处“驾!驾!”地走动着。
一边走,他一边对宁樱郑重其事地道:“额娘,现在我去正厅里游玩一趟。”
终于,到了除夕之时,府里依旧没有新的病例出现。
这一场痘疾的阴影,总算是过去了。
因为弘昐出痘疾的原因,宫里按照规矩,除夕宴,四阿哥和四福晋也是不能进宫的了。
于是反而难得地,四阿哥在除夕这天,在贝勒府里彻头彻尾地参加了家宴。
家宴摆在福晋正屋里,弘昐也被李侧福晋抱着来了。
福晋离得远远的。
宋格格也一样——虽然嘴上不停地夸着大阿哥身子强健,有福气,但私下里却对大格格严加命令:“不准去碰弘昐阿哥,他碰过的玩具你也不能碰。”
大格格抬头就问她:“额娘,弘昐的痘疾不是已经好了吗?”
宋格格一瞪眼就道:“让你别碰就别碰!谁知道那痘毒有没有遗留?这种事儿开得了玩笑吗?”
家宴开席的时候,正是傍晚时分,屋外长廊下的花灯全部都挂了起来。
都是大内御制的花灯,设色繁复却不显艳俗。
点灯之后,花灯上细节处的纹理也全部都透了出来,煞是好看。
大格格和弘晖手拉着手,在长廊下跳着就去够悬挂得低一些的花灯穗子。
有一只花灯穗子弘晖够不到,于是大格格就伸手,准备把弟弟抱起来。
弘晖向两边伸展开小胖手,也准备让大姐姐把自己往上举。
旁边的奴才唬了一跳,连忙上前来阻拦:“大格格!使不得!使不得,仔细摔着了二阿哥!”
弘昐坐在屋子里,席面间,听见外面的动静,偶尔就抬起头来看一眼。
然后他又沉默着低下了头。
杯盘碗盏在灯火之下晶亮温润,隐隐约约能照见他脸上的影子。
弘昐看得清清楚楚,自己脸颊上,凭空添了好些坑印。
一颗一颗,清楚分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