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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侧福晋院子里。
弘昐从回来之后,李侧福晋就看出来儿子不对劲了。
吃晚饭的时候,他也是捧着饭碗发愣。
筷子上的菜都掉在碟子里了,弘昐也没有发觉。
“这是怎么了?”李侧福晋微微皱了皱眉头,问儿子。
弘昐慌张地就摇了摇头:“儿子没事,额娘。”
李侧福晋转头就把陪弘昐过去的奴才给喊过来了。
听完奴才说了白天有惊无险的那一幕之后,李侧福晋脸都白了。
先是心惊,然后就是气恼。
弘晖那小子多精!
才这么个小不点的个子呢,就已经懂得在父亲面前装成兄友弟恭的样子。
谦让弘昐是假,讨好四阿哥才是真。
估计多半是宁氏教他的。
她“啪!”的一声就将筷子放在了桌上,伸手过去扭住了弘昐的耳朵,恨铁不成钢地道:“你个没用的!”
二格格在旁边默不作声的喝汤,本来是隔岸观火,结果看弟弟的耳朵被扭住了,她顿时就拍着手,又捂着嘴笑起来,跟在李侧福晋后面就有话学话:“没用!”
一边说,一边她就冲着弘昐直扮鬼脸。
弘昐的耳朵被李侧福晋揪得通红,一张脸也红彤彤的,那红色直涨到了脖子根。
他试图躲开额娘的手,但是没用——压根儿便躲不开。
李侧福晋气极了,扯着儿子的袖子就道:“就你这般蠢笨!别人坑了你,只怕你还要去谢别人呢!你真当弘晖那小子是谦让你,让你先骑马?愚蠢至极!他那是演戏呢!”
二格格在旁边,吃吃地笑了起来,眼里露出了轻蔑之色,跟着又学舌道:“愚蠢至极!”
弘昐低垂着头,小小的身子就慢慢的躬成了一团。
他低着头,在一个奴才们都看不见的角度里,眼里涌起无尽的羞辱与委屈。
只是这羞辱与委屈都被随后的泪意掩过了。
李侧福晋微微眯着眼,若有所思,冷笑着道:“那院如今风头正劲,只怕外面的手伸的长也说不定!没准儿今日就是与马场的人早有安排,就等着你出丑呢!你可知道?你阿玛带你们两个出去,他原就是存了比较之心的。这下可好——他本便看不上你,如此一来,更看不上了!”
随着她一句句话语落下来,弘昐的眼里最后的一丝光也慢慢地暗淡下来,像一对冰封的古井。
只剩绝望。
小柔子在旁边,看着弘昐阿哥,就无声地叹了一口气。
李侧福晋纵然是弘昐阿哥的生母,到底也只是个侧室。
而弘昐阿哥,却是龙子凤孙。
这般被她随意践踏——若是让四阿哥瞧见,只怕又要生起另一场风波了。
他刚想上前去劝解几句,却见李侧福晋一口气说了许多,大概是气急攻心,转头拿了帕子,一手揪着胸口的衣襟,一手捂着脸就顿足啜泣道:“我这是造了什么孽?原指望生下一个男孩,虽说不是嫡出,到底能替我争口气,原来也是个站不起来的!”
弘昐沉默了很久,站在旁边,微微攥紧了袖子里的小拳头,童音稚嫩中带着两三分沙哑。
有那么一瞬间,小柔子觉得站在自己面前的几乎是个小大人了。
弘昐低声一字一字道:“是儿子不孝,额娘息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