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培盛留下的小太监,几个人面无表情地在旁边收尸。
李侧福晋想看又不敢看,上台阶之前,最后还是回头看了一眼。
破席子裹着的卷里,嘻嘻,凉凉的露出了一双奴才们穿的布鞋
裹着的袜子已经散了下来——是卡诗的脚。
这双脚的主人就在一会儿之前,还亲手扶着她在院子里遛弯呢。
李侧福晋自认自己不是个温情的人,而且死的,也不过是个奴才。
然而这一刻,她却莫名有一种物伤其类的痛楚。
胤禛,你也太狠了些。
大概在你的眼中——这后院里除了那对母子,其他人都不算人了!
李侧福晋红着眼睛踏上了台阶,夜已经很深了,然而却能隐隐看见福晋那院子里的灯火。
一盏两盏的渐渐亮了起来,
大概福晋也听到了刚才的动静吧?
进了屋里,小柔子先关了门,又仔仔细细,满脸警惕的将周围检查了一遍。
然后他才跪到了李侧福晋身边:“侧福晋,不必担心,如今您还有奴才呢,奴才会一直陪在您的身边!”
李侧福晋抬起泛红的眼眶,定定地看着小柔子一瞬。
小柔子抬了抬手——他过去是十分大胆的,现在却反而有些他自己也弄不明白的瞻前顾后。
他的手已经临空快覆盖上李侧福晋的手背,却又默默的收了回来,
他只是重复着又说了一遍:“侧福晋,您别担心,还有奴才呢!”
李侧福晋想到四阿哥,心中爱恨交集。
她一边咬着牙,一边却流着泪,终于将额头抵上了小柔子的肩膀。
灯火之下,小柔子跪的笔直,努力将自己的肩膀递上去,让李侧福晋依靠着。
他一动不动。
……
第二天一早,福晋那里就探清楚了昨天晚上发生了什么事。
华蔻听着听着,腿肚子就直抖。
天爷啊!
她也说过类似像卡诗那样的话,也是在院子里说的!
若是昨晚上四阿哥来了福晋这里,不小心碰巧听到了。
被席子裹着抬出去的人,只怕就是她了……
华蔻到这个时候,忽然就醒悟了平时福晋常常说的那句“静坐常思己过,闲谈莫论人非”的意义。
莫论人非——在任何时候,首先保护的都是自己。
……
上午的时候,民间的大夫给请来了。
也是苏培盛亲自带着的,先是去福晋正院那儿例行了程序,然后就带着送去宁侧福晋的院子了。
今日适逢京城下了入冬的第一场雪,虽然是白日里,依旧凉风入骨。
贝勒府后院里,除了抄手游廊,满地皆是碎雪堆积,莹莹润润,泛着清幽的寒意。
大夫甚少见到这般皇子府气象,一路跟在苏培盛身后,不敢抬头,又听人说那位宁侧福晋如何如何得宠,四阿哥如何如何将这对母子放在心上。
等到进了院子,清扬早就在台阶上来来回回走着等着,见苏培盛带了人来,便是眼前一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