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连三日,队伍在朱荣的逼迫之下倒也走了将近四十里,只是伙食越来越差,也为难了这掌管伙食的官差,每日里都是东奔西跑的找来些便宜实惠的陈粮和发臭的酱菜,换了一般人还做不好这活儿。
这一日,又是二更时分方才造好了饭食,王寅端着个破碗便蹲在车旁搭建的窝棚边上,一面吃着碗里的陈粮饭盖酱菜,一面冷眼瞧着朱荣等人围着火堆吃酒,不多久一个二十出头的小乡伙端着碗蹭了过来,便用乡里的土话道:“寅哥儿,都叫俺打听好了,周贵遭祸便是跟这大花石有关,俺听来这朱荣就是那什么朱勔的亲族侄,便想要独吞了这大花石的功劳,便使人攀咬周贵,污他假公济私,贪墨了筹措花石的钱财。”
王寅扒了两口饭,便问:“这朱荣名声如何?”
小乡伙想了想,挠头道:“俺听那与他相熟的官差,与人说他是什么执裤子弟,五谷都不分。俺等吃的这般糟食,那管粮菜的差人报与他说是五贯钱一石,他也容了。”
“执裤子弟?”王寅的文化水平也是不高,自然听不出有什么不对,只是觉得这词新奇,不过倒也没将这放在心上,便道:“明日要过五里溪,却叫弟兄们今夜都吃饱了。”
小乡伙点头道:“俺理会的!”
便也起身端着碗倒出窜走,将王寅的吩咐交代了下去,王寅倒是一边扒着饭,一面暗自揣测这。如今他们的队伍,组要由吴县民伕一百六十三人、苏州民伕一百五十五人和应奉局作匠、车工伙头三十三人组成,算上押车的官差二十五人,总共也是四百多人的庞大队伍。
按说这样的队伍本不会齐心,只是这几日朱荣胡乱指挥,又克扣大家伙食,众人心里都多多少少埋藏了怨气,倒让王寅瞧出了一丝机会来。
第二日一早,队伍照常上路,由于这一段的官道因为出了苏州五十里外,已经是多年不曾修葺,再说向来这杭州造作局和苏州应奉局直接发往汴梁的花石又多走运河,因此本来算着午前就该抵达的五里溪,直到下午的未时末才瞧见,掌车的老作匠仔细上前探查了差不多有十余丈宽的溪水,便向朱荣回禀道:“朱制使,如今虽然枯水,可溪中乱石林立,轻易跋涉不得,还是只能按照老办法,使人伐木搭建便桥。”
朱荣却指着官道前方一座搭建在溪上的木桥道:“呱噪!不是有桥,还需搭建什么便桥?”
老作匠只能苦笑:“朱制使,那桥只有两丈宽阔,俺们这车是万万过不去的,只能搭建便桥。”
朱荣听了,面色一红,倒是策马上前查看,看见溪水甚浅便驱马涉水,来回在溪里跑了一趟后,便回来道:“溪水甚浅,直接涉过就是,哪有这许多功夫搭建什么便桥。”
老作匠忙叉手道:“朱制使,万万使不得,溪水虽浅,可水中并无道路,多是碎石……”
“休要呱噪!俺让你过便过,哪来这许多废话?”朱荣将手中的马鞭一扬,作势要打,老作匠急忙躲闪,只能顿足道:“好好好!俺听朱制使的,这便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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