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季清逸的拒绝后,曲文君的脸色慢慢的缓和了下来,不过却也在心里嗤笑一声,季清逸惯会擅长这样,一副温和无害的同人交谈,却从来都不付出一点真心。
突然间就想到了一件事,在十三月里面大家看似都是围绕着季清逸的,或许事实并不是这样的。
毕竟季清逸这样的人,又怎么肯会去揣着一颗真心同人交往呢?
然后就想到了一个人,杨帆。
曲文君突然意识到似乎在他们之中的每个人,不管是谁,都是先和杨帆相识的,然后再通过他彼此互相认识。
明明是看起来最不起眼的一个人,却偏偏是把他们这伙人给连接起来的至关枢纽。
意识到了这一点的曲文君,突然眉心皱起,他有一种自己好像无意间触碰到了那个无人可以窥探的角落,它就藏在季清逸内心的最深处。
可是但他想要更进一步的时候,却突然看不清了,四周顿时变得一片混沌。
狠狠的闭上眼睛,然后猛地睁开,曲文君看向季清逸,他想问一问身边的这个人,你手中攥着的是否空无一物?
而察觉到了曲文君的目光的季清逸,眉梢高高挑起,看过来的眼神像是在说怎么了。
直到下车曲文君都没有再说一句话,两人到了民宿之后,满腹心事曲文君才开口说出了到B市以后的第一句话。
他问季清逸,“你最怕的是什么?”
之前他也曾问过他红楼里的那一群人最怕什么,那时季清逸尚且能够毫不犹豫的回答出来。
可是在此刻,当问题是关于他自己时,那答案似乎便也成了难以出口的话语。
同样曲文君也没有期待季清逸会回答他,两人坐在餐桌前,曲文君看着碗里的甜汤,“其实我怕的有很多,多到给我一种数不过来的错觉。”
“我怕得而复失,得到之后再失去是最不能让人忍受的;我怕人生留有遗憾,等到我百年大限时回想起来的就只是满心的如果当初;我怕一念之差,只因为意气用事就让我满盘皆输再无重来的机会;我还怕,在赶路时会因为行色匆匆而错过了路旁的守候...”
曲文君一个人自言自语的说了很多,接着戛然而止的突然停了下来,抬头盯着季清逸的眼睛,他问道,“季清逸,你害怕的又是什么呢?”
听了这么多季清逸都还是先前的那副模样,姿态是一贯的从容,只听他温声开口,“你怕的这些都不是最该怕的,要知道,这世间除却生死皆等闲。”
季清逸转而言它的选择了对曲文君问自己的问题避而不答,曲文君听懂了。
想着季清逸刚刚说的话,曲文君敛了敛情绪,淡淡应道,“你忘了说,唯有生死当前的时候其他的一切才会成为不值一提的小事。”
两人在网上定的是一家民宿,两个相临的房间。房间的布局并不宽敞,但胜在整洁有序。一张不大不小的单人床就占了整个房间的二分之一,床边摆放着一个小柜子,上边还特地留了一盏小台灯。房间一侧是一扇很大的窗户,窗外可以看到这个小镇上的夜景。
大约因为明天就是庙会开始的日子,所以在今夜里那些大大小小的灯笼就都已悬挂妥当,其中的一些也都已经被提前点亮。
季清逸关上屋里的灯,又回到窗前斜倚着,影影绰绰间,那轮廓似要同黑夜融为一体。
他想起之前曲文君问他的那个问题,在这四下无人的黑暗之中季清逸突然地就把自己给放了出来,他让那隐藏至深的真实在此刻间无所遁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