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声音苍老而沙哑,从昏暗的屋子里传出,若非知道内情,怕是一般人都不敢进。
进屋看到,炕上摆着一张炕桌,桌上点着红烛,烛光映出了一个满是褶皱的、臃肿的老『妇』人的脸,她双眼翻白,不知是全盲还是什么『毛』病,花白的头发却编成了辫子耷拉在两肩上,一身暗红『色』花里胡哨有些像戏服的肥大衣服完全遮住了她的身体。
还没等我开口打招呼,老『妇』人突然猛的转头看向了我们!
一双白『色』的眼球瞪圆了,好似看到了什么让人惊恐的东西似的,在烛光下显得格外恐怖。
“出去!滚出去!”
她竟毫不客气的冲我们吼了起来。
我和杨树面面相觑,纪灵却急道:“安『奶』『奶』你干什么,他们是我请来的客人!”
“可怜的孩子啊,是什么蒙蔽了你那灵慧的双眼,让你从苍茫里,带回了野兽……”
她半唱诵半诉说的吐出这么一句话来,弄得我们兄弟俩尴尬万分。
野兽?
我对这评语,无意置评。
纪灵拉住老『妇』人的胳膊摇晃起来:“『奶』『奶』,我都一年没看到您了,这才刚见着您,您怎么就赶我走呢?”
“『奶』『奶』不是赶你,是赶他们,他们不是人!”
要说之前的话我还能忍,毕竟对方也算是玄门前辈,可这话分明就是在骂人了。
纪灵也顿足恼道:“他们是我的朋友,是我带来见您的,您不见就不见吧,那我也走!”
她转身拉着杨树往外走,那安萨满却焦急的喊道:“灵儿,你不能走,灵儿啊……”
纪灵不过是以退为进,闻言立马转头,笑着贴了上去:“嘻嘻,就知道『奶』『奶』疼我。”
说着转头冲我俩一笑:“你们也坐下吧,『奶』『奶』同意跟咱们说话了。”
杨树乖得就像听到了主人命令的拉布拉多,立马在靠墙的凳子上坐下,就差没吐出舌头哈哧两下,汪汪两声了。我也只得无奈的坐了下来,而且我也纳闷这安萨满唱的是哪一出。
安萨满叹了口气,伸出颤颤巍巍的手抚『摸』着纪灵的头发:“灵儿啊,『奶』『奶』老啦,也不知道还有多少日子可活,你这趟回来,能不能留下来陪『奶』『奶』多住几天?”
“可以呀,我也很想您呢。”
安萨满面『露』喜『色』:“真的?”
“不过我要先送他们进山,回来的,等回来我一定多陪您老住些日子,就算我师父知道了也不会责怪我的!”
安萨满没有再说话,但脸上的失望之『色』毫不掩饰。
“『奶』『奶』您别这样,我又不是不回来了。”
安萨满却打断了纪灵的话:“进山?你们要进山?”
我接过话头:“不错,我们要闯一闯蛤蟆窖,希望前辈能替我们指点『迷』津。”
“你们,要去追那些浪人?”
浪人在我们这边,是老辈人对日本流氓的统称。
看来这次真来对了,这安萨满应该是知道些情况。
“正是!”
“去不得,不许去,你们谁也不许去!”
纪灵脱口问道:“为什么?”
我微笑着站了起来:“听说萨满拥有苍鹰的洞察力,但不知,您究竟预见了什么?”
我说这话的同时,缓缓放开了自己的气息。
安萨满果然『色』变,沉默不语。
半晌,她才指着炕头的柜子:“灵儿,把我的神帽和披挂拿来。”
纪灵大喜,干脆的答应着,扭头冲我们说:“『奶』『奶』要替咱们请神谕呢!”
箱子翻开,最上边是一定鹰羽双鹿角血『色』神帽,鹰羽向后,鹿角朝天,一块黑纱遮盖了双眼,数条飘带四周垂下,熊皮鹿皮各占半数,摇摇『荡』『荡』很是灵动。
安萨满戴上这神帽,身上的气息都变得如同深不可测的龙潭般,让人心生敬畏。
我愕然看着帽上那分叉多得几乎数不过来的鹿角,顿觉有些尴尬。
十五叉双鹿角,最高等级的河神派萨满!
我一个小小圣境,敢在人家面前放开气息,这不是班门弄斧么?
<!--/21/9169::0clewx-->