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青阳三人乘坐着张贺年的小型木纹飞舟,不出两个时辰就能到阳乐县。
飞舟内,张贺年苦笑道,“世子殿下,所有的事情我都坦白了,您自己也说过公道在人心,在下知道侯爷已经进京了,自然不会耍什么小动作。”
陈青阳有些讶异,张贺年脑筋转得挺快的,这么快就洞察了自己的想法。
……
未央城远处传来破空轰鸣声,那是承天黑色军船特有的声音,地面上随便摆了张桌子听曲喝酒的秦朱明咧了咧嘴,他知道,侯爷来了。
这天,两艘来自西凉如重城一般的黑色军舰悬停在未央城的空中,秦朱明踩着虚空一步一步如同登天登上军舰,陈义站在甲板上看着上来的秦朱明,笑呵呵说道,“好久不见了呀,小明将军。”
秦朱明作了一揖,恭敬道,“见过侯爷。”
“这么多年不见,怎么还生分了?当年在龙宫可不是这样的。”
“侯爷玩笑了,朱明如今是承天王朝从二品的龙骧将军,见了双一品上柱国的侯爷自然要行礼。”
“随你吧,是来替圣皇陛下传旨的?”
“也不算,圣皇陛下只让我把这个交给您。”
说着,秦朱明递了一块金色令牌过去,陈义接过一看,哈哈大笑。
“千古一帝,千古一帝,圣皇陛下的格局真要大过天了。”
圣皇令,见令牌者如见圣皇本人,在承天境内各地衙门享有最高等级权限,而且如果遇到突发事件可以先斩后奏,圣皇令一般只会出现在太常寺官员的手中,除此之外,据说只有上将军高渠安手中拥有一块圣皇令,至今为止还没听说其他人手中拥有过圣皇令。
洛阳城内没有停靠渡舟的地方,只在洛阳郊外有一专供京畿龙启军的小型渡舟场,所以当西凉的两艘军舰如同乌云一样压过来时,渡舟场的官员都被那磅礴的气势镇住了。
博士府、军务府、尚书府都有大小官员来迎接陈义,甚至连丞相刘通古都亲自现身,让本就不大的渡舟场显得有些拥挤。
没有多余的奉承寒暄,在陈义和刘通古的示意下,双方迅速交接。
当刘通古知道陈义带来的巨额资产后着实吃了一惊,“侯爷就没想过给世子殿下留点家当?”陈义轻声笑了笑,“当然要留,我跟你说,北狄雪原我西凉最起码要三成,虽然不多,但也不比西凉六郡少,够他作的了,到时候你可别羡慕。”
刘通古怔了怔,多年未见,这个年轻人那股子野性还没变啊,只是自己已经垂垂老矣了。
交接完成后,刘通古没有和陈义一齐进宫,而是去了博士府尹唐斯修的府上,人老了,就会怀旧,想喝两杯。陈义没有说什么漂亮话,只是等刘通古走远了,对着这个已经驼背的老丞相作了一揖。
陈义就封武安侯,上任安西大都护的内幕朝中鲜有人知,刘通古算一个。
武安侯一路上过关斩将的事情已经传到了洛阳,皇宫正门对着的长安街上,南、王两家一左一右跪满了整条大街。
大地忽然有些震动,轰隆的声音从远处传来,南荣轩回望了一眼,对身旁的家主说道,“家主,这动静难不成是?”南家家主脸色铁青,愤恨道,“除了以护送十亿两赋税进京的陈义,还有谁敢带这么多军队进入洛阳。”南家家主感到屈辱至极,敌人面前自己却是这个样子。
南家家主继而有些落寞,“荣轩啊,其实你完全不需要自责,直到现在陈义能够开拔战舰入京我才想明白一些事情。咱们承天王朝立国八百年,除了圣皇始祖天启大帝,还有谁能跟如今的陛下媲美,那你有没有见过有哪个氏族是从天启时期流传下来的?”
南荣轩不知道家主跟自己说这些干嘛,摇了摇头。
南家家主继续说道,“我现在都在想老爷子的死是不是他老人家和圣皇陛下商量好的,给圣皇陛下一个对我们氏族开刀的理由。”
南荣轩如遭雷击,“不会的,老爷子不仅是我们南家的定海神针,还是整个氏族的主心骨之一,他怎么会害我们这些子孙呢?”
南家家主的声音有些忧伤,“天启立承天无需氏族,那么陛下如果也想立承天呢?退一步来说,难道我们有些氏族子孙不该死吗?恐怕我们这两日都要白跪了。”
南荣轩吓得脸色发白,回想起家族里面形形色色的事情,又回想起陈青阳,没有说话。
片刻后,半白发的陈义腰佩战刀走在了长安街用砖石铺就的土地上,武穆、李大业一左一右跟随,身后是黑压压两列整齐划一的黑甲、陷阵两营。
看到跪在两旁的南、王两家人,陈义轻蔑地笑了笑,没有任何交谈,陈义直接朝皇宫走去,南、王两家没有人敢出声,西凉二营停在宫门口等候,陈义与秦朱明一齐走了进去。
这一天,氏族南家、王家,跪在长安街两旁,西凉军黑甲、陷阵两营站在一旁,如同犯人与刽子手。
王奕然看了一眼街道上令人心悸的西凉军,脸色铁青,感觉屈辱异常,他实在想不明白为何要跪,百年家族积攒下来的威望,这一跪,全给跪没了。
圣皇陛下一个人在御书房里,陈义也让武穆、李大业候在殿外。
秦政笑着说,“我们好多年没见了。”
陈义没有行礼,淡然道,“我和小明见面时也这么说,但是小明和我行了一礼,我是不是也应该给陛下行个礼?”话是这么说,陈义的腰杆却没有弯下分毫。
“二十年了,气还没消?”
“把霜儿换成皇后娘娘试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