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神青封录

朝会(下)

“孙大人好一副伶牙俐齿,但此时是朝会不是在给大军践行,唐某想问孙大人一个实际的问题。”掌承天财政的太仓司司长太仓令唐铭轻声说道。

“人家都说钱是万能的,掌管承天财政的财神爷唐铭大人竟然还有不知道的事情要来问在下,哎呀,孙某真是受宠若惊、受宠若惊啊。”孙秉臣对这个胖乎乎的太仓令有些不喜,与他说话也是语气怪怪的。

“孙大人严重了,不过赶巧,唐某要问的,就是这个钱的问题,之前夏大人也提到了,一场西域战争都花费了上百亿两黄金,虽说有了几年的缓冲,但不料西域战争的战果不是尽归承天啊,如今就连我太仓司都在勒紧腰带过日子不敢大手大脚,你说要是再来一场北狄战争,军费由你太祝司来出吗?”唐铭臃肿的身材与犀利的话语毫不匹配。

太仓令唐铭的话让李左车和陈青阳又愣了,前者楞在自己这个罪人今天好像没什么说话的机会,后者愣在委屈,又他么的把话题扯到西凉上来了,洛阳官场都喜欢玩这一套吗?

当下便有一名先帝时期有殿内听政之权的氏族老人大哭道,“陛下,您瞧瞧,如今承天王朝大敌当前,我们竟在为军费问题争论不休,这一切都是那个投机侯陈义的过错啊,若不是他窃取了西域战争的战果还瞒而不报,我们承天的财政何至于如此紧张?恳请陛下为大局着想,抄了武安侯府,削去青阳小儿的世子爵位,以平我等忠臣愤然之心啊。”

陈青阳看着一把老骨头还没羞没臊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氏族老人,觉得很是恶心,这他么简直是为老不尊。

“你特么谁啊?这有你说话的份吗?”陈青阳与秦朱明几乎是同时说道。

秦政即位后废了许多承天旧例,功勋氏族大殿听政之权就是其中一项,不过毕竟氏族根基太深,秦政也没有逼急他们,而是削减了听政人数和发言权而已,也就是说,你可以来听,但不能说。

“陛下,我南慕焱先帝时期戎马半生,为承天皇室鞍前马后,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啊,如今竟这黄口小儿之侮辱,还请陛下为老臣做主啊。”南慕焱跪在地上不断磕头、不断哀嚎。

李左车心里有些感慨,南慕焱昔日也是堂堂二品将军,如今竟成了这幅模样,真是让人觉得物是人非。

南慕焱代表的是承天氏族,当然不是表面上哭两声就完事了,当下有大约十几位官员都一齐跪下,哀声痛道,“请陛下为南老将军做主。”这些盘踞洛阳城数百年不倒的大家氏族向来团结,南慕焱又地位超然,有他做表,其他人更无忌惮。

秦政看着跪倒一片的官员有些恼怒,想全都拉出去砍了。

“陛下,罪臣有本……”李左车突然开口。

“说。”不等李左车说完场面话,秦政有些不耐烦,直接让他开口。

“在调查中水井村一案中,武侯世子居功甚伟,北狄妖魔一事责任全部在我,与世子殿下毫无干系,还请陛下赏罚分明,论功行赏。”李左车是在帮陈青阳向圣皇陛下请功,没有办法,朝会水太深,他一个奉常令显然没有太多的话语权,陈青阳又恰好与他绑在了一起,先帮陈青阳要个最好是官职的赏赐再说。

李左车话音刚落,一名氏族出身的四品给事中就断言道,“陛下不可听信李左车一面之词,这青阳小儿何德何能能立头功,还请陛下明察。”

“我不需要证明什么,在陛下还未革我奉常令的职之前,我就还有权利为这次道门与承天联合调查的道门山主陈青阳请功。”奉常令淡淡说道。

“臣可以作证。”秦朱明站了出来,声援李左车。

那名四品给事中还是不死心,说道,“秦将军是在李左车调查完之后才与他二人碰的面,如何能够做佐证之人。”

“如果这位给事中大人能有生而先天境的天赋,再有正三品奉常令和正二品龙骧将军的保举,我相信陛下也会做出公允的判决的。”孙秉臣笑了笑,指出了最关键的两点。

“这样啊,那朕就封陈青阳为五品军机参事吧。”秦政沉吟片刻,给了陈青阳一个没有实权的五品官职。

大殿上的争论没有影响刘通古的心思,他有些庆幸也有些危机感,庆幸自己作为丞相遇到的是雄才伟略的明君,但正是遇到了明君才会有危机感,他很难猜测秦政的格局。

“陛下,臣有本……”陈青阳一得到官职就立马上前请奏。

“说。”又是直接打断,刘通古觉得再这样下去,圣皇陛下会不会不耐烦地把他们全杀了。

“我要参这个为老不尊、倚老卖老的老家伙南慕焱。”陈青阳此话一出,金銮殿再次乱成了一锅粥,‘竖子小儿,怎敢无礼?’‘南老将军也是你能够侮辱的?快快下跪乞罪’‘如此没有教养,快叫陈义来引颈自裁。’等等等等。

“依承天律法,氏族只有听政之权,没有论政之权,老匹夫南慕焱仗着先帝军功在陛下的面前倚老卖老,全然不把我万古圣皇和当朝文武放在眼里,竟敢妄议朝政。不仅如此,家父和青阳之官职爵位都是陛下亲自封赏,这老匹夫又要革职又要抄家的,不知是何居心。”陈青阳没有理会大殿上那些流言蜚语,直接一字一顿道,“臣要参南慕焱一个谋反之罪。”

此言一出,金銮殿内又是一片哀嚎,求饶的,骂陈青阳的,等等。刘通古有些头疼,暗道陈义不省心,他儿子也是个麻烦货,这下西凉与洛阳氏族真成了水火不容了。

“太常寺甲十六。”这是秦政第三次叫这个名字,南慕焱也是秦政在今天的朝会上要杀的第三个人,也是地位最高的那个人,这下当朝所有官员都真的是噤若寒蝉,丝毫不敢做声。只有刘通古站了出来,也只是说了一句陛下三思,但那也够了,毕竟是开了个头,那些氏族官员也都伏在地上替南慕焱求饶。

刘通古虽然也是氏族出身,但任尚书府丞相多年,未曾偏袒任何一方,今天的求情也是为了稳定大局,毕竟承天氏族是铁桶一块,动了哪里都会引起震动,当然,刘通古只有劝谏之责,最重要的是圣皇陛下的意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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