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夜色深沉,但淅淅沥沥的春雨依旧下个不停。
就在朱慈烺奋力杀伐之时,吴三桂大营正在连夜召开秘密军事会议。
晌午时分,吴三桂接到了兵部的公文,说是朝廷经过分析得出判断:李自成很可能已经与满清达成联盟,因此才在居庸关方向按兵不动,很可能是在等候多尔衮的援兵。
兵部要求蓟辽总督吴三桂立刻率领本部将士向东撤退,接管山海关的防御,并加强山海关到松亭关一带的巡逻,修葺长城上的烽火台,一旦发现清军的踪迹,便点燃狼烟示警,迅速给予迎头狙击。
吴三桂现在挂着兵部尚书的头衔,算得上是当今大明王朝武将第一人,如果不是兵部的公文加盖了玉玺,完全可以置之不理。
但这封公文除了兵部的印章之外,还加盖了煌煌玉玺,说明这不只是兵部的决议,而是通过了朝堂的一致表决,抗令不遵那就是违抗圣旨,是欺君大罪。
这让吴三桂和手下的将领很是不满,帅帐中一片牢骚,甚至有人公开骂娘。
因为明眼人都能看的出来,随着黄得功和高杰两路援兵的抵达,北京城内外的明军数量加起来已经接近二十万,而李自成的闯军数量却从五十万降到了不足四十万。
半个月之前,李自成以五十万人马围攻五万明军死守的北京都未能攻破,现在此消彼长,如果没有大的变动,闯军怕是败局已定。
现在被勒令离开北京,就等于把战功拱手让给了黄得功和高杰,到手的桃子让别人来摘,吴三桂手下的将领自然不愿意,在帅帐里七嘴八舌的大骂黄得功和高杰。
吴三桂是三军主将,又是兵部尚书、蓟辽总督,山海关是他的防区,自然不能跟着手下的将领一起骂,面无表情的看完了兵部文书。
“劳烦尊驾回去转告太子殿下与王尚书、诸葛侍郎等人,今日春雨淅沥,天气乍暖还寒,将士们若是罹患感冒便会增大感染瘟疫的几率,容我等天晴后再行撤退。”
吴三桂将兵书放在桌案上,不动声色的对来送公文的兵部员外郎说出了自己的想法,请他代为转答。
“下官一定一字不落的转答。”
见势不妙的兵部员外郎自然不敢说半个不字,作揖告辞,急匆匆的离开了吴三桂军营,生怕稍微迟了就会挨揍一般。
“侯爷,咱们不能撤啊,岂能眼睁睁看着即将到手的功劳被黄闯子和高杰这个二五仔捡走?”
“这兵部的人明摆着整咱们嘛,眼见李自成大势已去,却让我们撤退,居心何在?”
“就是、就是……打仗的时候咱们冲在最前面,抢功劳的时候却要我们离开,天下哪有这样的道理?”
“不能撤,绝不能撤,侯爷咱不能撤啊!”
兵部员外郎前脚刚出帅帐,四五十个将校齐刷刷的单膝跪地请求吴三桂不要退兵。
吴三桂背负双手,在帅帐中来回踱步,郁闷的道:“现在送来的不仅是兵部公文,而是加盖了玉玺的圣旨,难不成你们想让本侯抗旨么?”
夏国相行事稳重,素来为吴三桂器重,他对众将校抱拳道:“诸位的心情夏某完全理解,此事不可意气用事。目前侯爷的职务是蓟辽总督,万一山海关被多尔衮突破了,那侯爷就没法向朝廷交代了,咱们再沉住气商量下,看看有没有两全其美的法子?”
吴三桂一抖披风,留下一句话就出了帅帐:“你们先慢慢商量,我进一趟城去问问家父朝廷上是个什么情况?”
一下午淅淅沥沥的春雨下个不停,倒是让吴三桂有借口拖延撤兵,天气原因谁也没办法。
吴三桂从朝阳门冒雨进城,直奔位于鸣玉坊的自家府邸,跟老爹吴襄见面后详细问起朝堂上发生的事情,是谁建议辽东兵团撤回到山海关的?
吴襄立即和盘托出:“新任兵部侍郎诸葛良,是他判断李自成和多尔衮达成了联盟,猜测清军很可能会于近期偷袭山海关,并向殿下提议你即刻率部撤回山海关。”
“这诸葛亮良是不是与黄得功或者高杰私交甚笃,故意设法支开我军,让高、黄二人收割战功?”吴三桂提出了自己心中的疑虑。
吴襄摇头:“这诸葛良本来是詹事府的一个文笔小吏,因为太子掌权才被提拔到了兵部侍郎的位置,按理来说,他跟黄得功、高杰应该没有交集,甚至不认识才对,他应该没有理由为这二人谋取私利。”
“太子监国也就半月有余,这个诸葛良如此短的时间就升到了兵部侍郎的位置?就算是平步青云也没他升得快啊,太子爷不会拿他当成诸葛亮了吧?”
吴三桂一脸郁闷的摇摇头,自己拼死拼活,戎马生涯了二十年才换来了一个兵部尚书,这诸葛良就因为几句建议做到了兵部侍郎的位子,真是人比人气死人!
“得……你我父子的此番对话切勿对外人透露,我去后院看看圆圆。”
吴三桂觉得从老爹嘴里也打听不到有价值的信息,便来到后院陈圆圆的闺房,趁着淅淅沥沥的雨声掩盖缠绵一番,在天黑的时候又冒雨出城返回了大营连夜召集麾下将校共商对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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