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城里的朋友给我传来了消息,”法赫德压低声音告诉他。“提尔内部,正酝酿一场政变,那位人称珊瑚女巫的大人,可能并不会如愿当上提尔的女王。”
按照之前的计划,选王会议应该还要筹备上一段时间。但是现在联军都打到门口了,那自然是立刻要选出个为首的领袖,统率全军了。穆哈迪从商人议员福瓦德那里得知是泰西安最终成功当选,而珊瑚女巫沙蒂丽因故退隐。不过他不清楚这背后究竟发生了什么,也不是特别相信福瓦德·伊本·阿巴斯真的来自未来。
“从哪听来的消息。”对方说的是真话,这点穆哈迪判断的出来,别的就感应不到了。
“可靠的人,或者说可靠的类人。”法赫德不想多谈。“你愿不愿帮我,你自己决定。我就告诉你这么多了。”
精灵说完起身,“去找法图麦吧,她的耐心非常有限,尤其是在等人的时候。”说完,他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但最后还是什么也没补充,走了。
法图麦的帐篷很号召,最高大的那个就是。这张帐篷是酋长专用的,据说用九百九十九张地行蜥的皮,加上一张敌对部落酋长的皮缝制而成的。而且如果部落里传唱的火歌是真实的话,那么这些皮都是活剥下来的,牺牲者哀嚎了九天九夜,直到全身的血液流尽。他们的灵魂力量注入了帐篷中,让每个看到这张帐篷的人都会敬畏天蝎酋长的力量。
这种传说,穆哈迪是不怎么相信的,从帐篷的体积来看,如果传言为真,那么古代地行蜥的个头还真不是一般的小。
担任酋长守卫的精灵都是部落的资深武士了,他们认得穆哈迪,都友好的打起了招呼。有几个相熟的还举起弯刀示意,嚷嚷到,“穆哈迪!我知道你一定没事的。”
心灵术士应付完了这些人,掀起帘子进入大帐。
精灵少女一个人盘腿坐在地上,一手握着弯刀的把手,一手拿着一个啃了一口的干果。穆哈迪进来了,她没有抬头,说:“不准你读我的思想。”
她以前从没这么要求过穆哈迪,所以后者感到一点不知所措。“我可以这么做,但是这是什么意思?你怀疑我对你有敌意?”
“心灵术士当的久了,果然越来越失去身为作为正常人的自觉了么?”法图麦嘲弄的看看他,“算了,以前那些部落里的咏者也都这个样,我就不和你计较了。”
然后少女站起身来,穆哈迪发现她没有系牢自己的头巾,随着这个动作,她满头柔顺的长发倾泻而下。“你要弯刀,还是食物。”她按照传统的礼节,向出征前的武士问道。
“弯刀!”穆哈迪也按照传统回答,显示自己的勇气。
“我宁可你要食物。”法图麦一反传统的回答,“食物不会害死你,弯刀却可能做到这一点。”
“坐以待毙,同样是死,为什么不死的像个武士,手握弯刀,口中呐喊着对敌人的辱骂?”穆哈迪分辩,“而且提尔这一战,我们会赢。”
“我猜没人参战前会说‘这一战我们会输’。”法图麦没有动摇,“对于还没走上过战场的人来说,战斗充满了荣誉和浪漫,充满了一战成名和展示勇气的机会。我们都知道这样的幻想有多么虚假,不是么?战场肮脏,混乱,到处是粘稠的血液和内脏,濒死的人用最后一口气呼出惨叫。即使在一场胜利中,无数人会死在赢得胜利的过程中,对于这些人来说,胜利和死亡,差别也没有那么大,不是么?”
“我是提尔的军官。”
“我打赌我派出的四百人,有办法让城里的大人物们暂时解除你的职责。”法图麦说,“你只需要在攻城的时候执行一些别的任务就可以了。”
“四百条命换我的安全?”穆哈迪失笑。“我从来没想到你愿意替我的命定下这么高的一个价格。”
“四百个忠诚堪虞,敌我难测的陌生人。”法图麦说,“别太高估自己了。我愿意为我的马开出一千个陌生人的命的高价。”
“如果我这么临阵逃脱,那我算是什么人呢?”
“活人。”法图麦说。
穆哈迪大笑,“据说男性的生命就是骑马与砍杀,豪饮和性爱。远离一切危险的男人不曾真正活过,不过行尸走肉而已。”
“我不会有事的,提尔会赢,而我会活着回来。”
“对我发誓。”她说。
“我发誓。”穆哈迪平静的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