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吧!”昊倾城说。
昊天下悻悻然地提起筷子。
“对了,母后说您要是没什么事,今晚就早点回去吧!”昊倾城说。
昊天下抬起头来,眼里闪过激动的深蓝色流光。
望海楼忽然飙出几道雷霆,不出片刻,整栋楼倒塌。
太子庙,昊天下一脸焦黑地站在昊倾城一边,另一边重黎不失礼貌地微笑着。
“望海楼被父皇彻底毁掉了,上神只能住到府里来!”昊倾城对哪吒说道。
“没问题,房间有的是!”哪吒说。
“多有叨扰了!”重黎作揖道。
“上神别客气,尽管住着就是!”哪吒说。
少槿默默地望着昊天下,李靖夫妇不知道摆出什么表情来,金吒木吒再次憋笑憋到内出血。
楼塌后,昊倾城对着昊天下怒喷修罗之火,将他烘得外焦里嫩。
翌日,由于昨天的大范围雷击瘟神,今天新增感染人数为零。
不过,仍不能掉以轻心,疫情犹在,死神还在附近潜伏。
一夜春雨过后,满城花开。
充足的雨水灌满了池塘。水满塘,粮满仓,塘中无水仓无粮。水是金汤玉浆,灌满粮囤谷仓。
田间人们背着粪筐,运到地里堆积,用作肥料。有收无收在于水,收多收少在于肥。种地不上粪,等于瞎胡混。人靠地养,地靠粪养。会耕会耪,无粪不长。春天粪筐满,秋天粮仓满。春天比粪堆,秋后比粮堆。
雨后春笋纷纷长出,味道最鲜美。木偶家丁们背着一筐筐刚挖回的春笋,回到海岸边的帐篷群落,交给伙房。
今天伙房炖了罐罐肉,这原本是巴蜀一带的习俗,雨水时节儿女们专门送给父母们的礼物,称为“接限”,以此来为家中的老人增福添寿,以延缓他们的“大限”。此次疫情,首当其冲遭殃的是老人和孩子,给流离失所的人们做罐罐肉,也是取为他们“接限”的寓意。选用上等腊猪脚,经过洗净、切块、腌制,与海带、芸豆、桂圆、大枣等配料一起放入砂锅耐心地小火慢炖,等炖好以后,装罐封闭,待送到他们手中时温度刚刚好,启封后满屋飘香。
挖回的春笋,下锅油焖,或与饭同蒸。制法虽简单,却也精心地做好每一道菜,不仅暖胃,而且暖心。
天上一尾银色闪过,出没于云层之间,雨淅淅沥沥地下。
太子庙后花园,花架下,昊倾城与少槿做着女红,桌上摆着一碟龙须饼。
厨房那边正在炒玉米,也不知道厨娘怎么弄的,嘭嘭嘭一阵轻微爆响,玉米开了花,称作金豆开花。
哪吒值守还没回来,父皇与上神出去处理瘟疫的事情。上神仍在追查死神的踪迹,父皇昨天雷击瘟神的同时,也给地面造成了一定程度的损坏,要去收拾后续的摊子。
昊倾城正在绣着一只香囊,绣得歪歪扭扭不成样。
少槿接过她手中的香囊,递给她一块玉佩和一个还未做好的红流苏。
“这是娘当年出嫁时的嫁妆,上等的千年和田美玉,如今转交于你,遇得如意郎君时,可将其赠予他!”少槿说。
昊倾城接过,望着玉佩,笑道:“孩儿已有幸遇得!”
少槿笑了笑,说道:“流苏做好与玉佩相系,想来会与哪吒的气质相配!”
昊倾城嘴角扬起,笨拙地给红流苏继续上丝,说了句:“言念君子,温其如玉。”
玉有五德:仁、义、智、勇、洁。
“瞻彼淇奥,绿竹猗猗。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瑟兮僩兮,赫兮咺兮。有匪君子,终不可谖兮。”少槿念出诗经《国风·卫风·淇奥》里的一段。
菩提树下,那个白衣少年坐于廊前,脸上是刚与意中人不得不分离的忧伤与意冷。见之如此,已使她心中的成见消减大半。
“瞻彼淇奥,绿竹青青。有匪君子,充耳琇莹,会弁如星。瑟兮僩兮,赫兮咺兮。有匪君子,终不可谖兮。”昊倾城接着念道。
他第一次在她面前现出少年人的样子,手握火尖枪、脚踩风火轮,黑红色的朝服、长发翻飞、浑身燃着烈焰,将她护于身后。自此,少年便住进她心里,挥之不去,再容不下其他。
“瞻彼淇奥,绿竹如箦。有匪君子,如金如锡,如圭如璧。宽兮绰兮,猗重较兮。善戏谑兮,不为虐兮。”少槿接上最后一段。
斩妖台上,即将行刑,他的双瞳无泪无光,桧柏叶落恩怨难偿。
贬谪后镇守陈塘关,纵使流言蜚语不被理解,仍是初心未改,夙兴夜寐,一心向民。经过如此波折,两人仍是同心同德。得婿如此,还有什么可悔的?
“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昊倾城给玉佩系上做好的红流苏,向少槿展示道,“好看吗?”
少槿看了微微一笑,点了点头。
昊倾城手捧着玉佩,说了句:“他本是一世无双,奈何命途多舛!”
少槿望着她。
“若不是此次上神言明,我也不知道他当时的顾虑!”昊倾城说,“此番他又因我而九死一生,贬回陈塘关镇守!”
她叹了一口气,又说道:“重夺帝位遥遥无期,一切都还是个未知数!我能留在这里的时间不多了,无法为他做得更多!”
“先别想那么多,只管像现在这样,但行好事,莫问前程,与人方便,自己方便。”少槿开导她道,语重心长,“在陈塘关的这些时日,娘看着你们做事,也开始看明白了一些道理。无论如何,得道多助、失道寡助,权且遵从心意走下去吧,不违逆、不动摇,不求功过是非几许,但求问心无愧,如此,最后总能逢凶化吉、化险为夷也说不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