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三娘却只是看着自己眼前正仔细的给孟素琴擦衣服的素稔,眉宇间多了几分柔情和怅惘。她淡淡的摇头:“不了,刘家嫂子,我这草『药』还得拿回去烘干,等改日得空了,一定却之不恭。”
只是孟素琴毕竟是个农『妇』,哪里懂得杜三娘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一下子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只是寻思着大抵是改天再来的意思,便也笑着应下了。
站在一旁的素稔抬头看看自己的娘亲,良久,等到她送走了杜三娘,这才长叹了一口气:“娘,却之不恭的意思是说,对您的邀请,如果拒绝,就显得不恭敬。所以杜三娘那是接受的意思。”
天『色』渐暗,孟素琴听罢素稔的话,有点吃惊,赶忙将她的小身子抱起,进了屋。
刘家并不算宽裕,只是刚好够养活这一家三口,还稍有余钱罢了,但是每逢年节,刘远总会让孟素琴去市集上买些棉布,好给素稔做身新衣,到最后,竟也剩不下什么了。
屋里,晚饭早就已经备好,只将将点了一盏煤油灯,连灯芯都快要燃尽了,火光幽微的屋子里,刘远正坐在四角矮凳上,认真的剥着春笋,打算明日带到市集上卖的。
一见孟素琴回来了,刘远立马便放下了手中白嫩的竹笋,将一双长满褶子的手在围腰上拍了拍。可等她走得近了,刘远这才看见自己媳『妇』竟是抱着素稔进来的。
“素琴!你这是做什么,素稔也不小了,快把她放下来!”刘远一脸着急地走到了孟素琴身边,伸手便把她怀中的素稔捞到了地上,“你也别老宠着她,自己的身子要紧!”
将素稔放到了一边,刘远高俊的身子将孟素琴拢在怀中,他轻轻的将她散落到额前的墨发重新撩至耳后,这才若有所失地将她轻轻搂入怀中。
素稔年纪虽小,却也懂得打趣自己的爹娘,见状,她忙捂住自己的两只眼睛,嬉笑着说道:“爹爹羞羞,爹爹羞羞!”
“哎呀,孩子还在这儿呢!你干什么……”孟素琴闻言便推开了刘远,转身走入厨房,将刘远已经煮好的饭食端上桌。
从嫁进刘家起,孟素琴便几乎没干过什么家务活,倒不是因为她是从外村娶回来的,而是刘远真的心疼她。
那年刘远还是个二十出头的『毛』头小子,但却遭飞来横祸,爹娘都惨死于恶人的棍棒之下,刚从远村的河边捕了几条大鱼的刘远正高兴的提着鱼篓回家。可却看到村里一群人都围在自家门口。
刘远心中大惊,可等到他跑回到家门口的时候,一切终究是太迟了,自己的爹娘早就已经倒在了血泊之中,可周围的邻里却没有一个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的。
他四处走访,这才知晓是县城里的肖员外派人来教训自己的爹娘的。上一辈子的恩怨,谁又能说的清楚。
因为心中不服,刘远不惜卖掉了家中的田地,远赴县城,亲自找到了那肖员外,想要讨个说法,谁知那肖员外竟蛮不讲理,一听到自己是刘家人,立马指挥着身边的随从,对着刘远便是一顿痛打。
刘远虽然骨头硬,但终究熬不过这一顿毒打,昏了过去。等再醒来的时候,便已经在一户人家家中了。而那个救他回来的女子,便是如今他的妻子。
又过半年,等到刘远伤势渐愈之后,他再度走访肖员外家,却发现那里早已是人去府空。据闻,肖员外因为贪赃枉法,已经被查封所有财产,女眷为婢,男子为奴,就连肖员外,都已经自尽在狱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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