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哟,累死我了······”
赵同伛偻着腰,喘着粗气,望着崎岖不平的井陉山道,欲哭无泪。这个时候,可没有隶臣抬着他走,赵同才觉着,井陉道的艰难。
“将军,秦人吊在后面,一刻也没有停歇,眼看就要追上来了!”
亲兵登上一片乱石,定睛一瞧,隐隐约约,秦军的队伍就在不远的后方。
“再忍一忍,等到了石邑,就安全了。”
赵同的模样,落在亲兵们的眼里,亲兵们的士气,更加低落了。井陉关陷落,只有为数很少的二十来个亲兵,护着赵同一路逃到这里。赵同不仅没有拿出领兵将领该有的样子,反而叫苦叫累,怨声载道。
赵国宗室,自武灵王、马服君之后,再没有赵氏一族武勇的遗风。即便名满天下的平原君赵胜,也是文胜于质,儒雅有余,而没有军事上的才华。
赵国,或许真的无可救药了。
亲兵们心里这样想着,再联想到邯郸传来的消息。赵王病重,恐怕命不久矣,一向颇为服众的长子赵嘉,却没有成为王太子。现在的太子赵迁,母亲为歌姬出身,深得赵王宠爱,为此不惜废了赵嘉的太子之位。
赵惠文王死后,年轻的赵孝成王赵丹继位,没几年就发生了长平之战,赵军全军覆没。风暴来临的时候,一个年轻的国王,实在不能给国民以信心。
像嬴政这样的人,纵观整个历史,毕竟是少数。
亲兵们的心头,蒙上了一层阴影,不过,他们仍然尽着自己的职责。两个亲兵上前来,搀扶着赵同的胳膊,半提半拉的,继续迈开了脚步。
夜幕降临得很快,不久,月光洒下来,给井陉道铺上了一层银霜。
“我们这是去往哪里?”
赵同终于恢复了一些精力,突然发现自己已经走出井陉道了,模模糊糊的夜色中,似乎能看见石邑的城郭。
“当然是前往石邑了。”
亲兵有些不解,出了井陉道,就属石邑最近。
“不,不能去石邑!”
赵同使劲的摇着头,晚风一吹,他的脑袋,终于完全清醒过来:“秦军跟在我等后面,目标正是石邑。如果进了石邑,那就再也逃不掉了。”
季夏的夜里,夜风习习,带来凉爽的感觉,但赵同却感受到了一丝寒冷。
“转道,我等直接去邯郸。”赵同停住脚步,回过头,踏上了前往邯郸的道路。
“将军,石邑就不管了吗?”赵同的贴身亲兵感到有些焦急。
“当然要管!”
赵同拍着那亲兵的肩膀,脸色和蔼:“我带着十个人前往邯郸就够了,剩下的人,跟你一起到石邑去,协助石邑县长守城。”
唰——
反应快的士兵,立即奔到赵同身边,等剩下的士兵反应过来,早已成了前往石邑的留守分子。
“阿······”
望着没入黑暗中的赵同一行人,剩下亲兵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半晌无言。
“阿牛,现在该怎么办?”
“还去不去石邑啊?”
亲兵们的目光,最后落到带头的亲兵阿牛身上,想要让他拿个主意。
“回去?会什么去?”阿牛没好气的道:“没听将军说吗?回石邑就是死路一条,赵家的江山,赵家人自己都不在乎,我们在那么拼命干什么!”
阿牛的心里十分郁闷,小时候,他常听大父讲武灵王征战的故事,十分向往,做梦都想跟随一名伟大的将领,征战四方。可真正从军之后,却碰上赵同这个贵族子弟,让他大失所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