泷桑没有问为何会脏,只是将斗篷取来了。泷若却悄悄地拉了拉泷桑的衣袖,好奇地问泷桑:“为何会脏?”
泷桑没有回答,这话却叫萧十七听见了,微微笑了笑:“因为在行刑的是傅少将军啊。”
这一瞬间,泷若突然觉得自己看见了原来的那个萧十七。不过短短半日,她却觉得恍若隔世,竟有一种想流泪的冲动。萧十七的笑仅有短短几秒,很快就又恢复了那副冰冷冷的样子:“走吧。”
“公主,要不要用丝帕将脸蒙起来?”泷桑问道。
“你不说我倒是要忘记了。”萧十七说道,冷淡地仿佛在问今天吃什么,“将丝帕取来吧。”
“皇上,朝颜公主来了。”
萧乾皇放下手中的奏章,按了按额头:“让她进来吧。”
旨意是他下的,萧十七为何而来,他再清楚不过。他看着蒙着丝帕的萧十七走进来,在她面前跪下行礼,说道:“你还是来了。”
“是,儿臣来了。”萧十七答道,“父皇将此事推在了儿臣身上,儿臣不得不来。”
“你可想好了?”萧乾皇的眼神落在萧十七身上,看起来有些复杂,“你这一跪,可就再也不能追究了。机会只此一次,错过了,就再也没有了。”
萧十七微微抬起头:“儿臣知道。父皇是君子,亦是天子,一言既出,驷马难追。朝颜来了,所以请父皇赦免傅少将军吧。”
萧乾皇沉默了许久,大殿中静的连一根针掉下都能听见。他似乎是在考虑,又似乎是在生气。萧乾皇没有说话,萧十七也没有,萧乾皇没有叫她起来,她就静静地跪在那里,似乎这样就能让萧乾皇改变心意。
“你是朕的女儿,亦是朕最聪明的女儿。你虽不是男子,却比男子更有智慧,沉得住气。朕相信你不会做没有道理的事情。”萧乾皇说道,“你现在在这里替傅卿求情的理由是什么?”
“傅少将军在萧蜀极为放肆,不将萧蜀放在眼中,让父皇恼火,故父皇有意借此次机会惩罚傅少将军出气,儿臣明白。”说着,萧十七抬头看萧乾皇,“儿臣的脸毁了,儿臣比父皇更想要傅卿死。所以儿臣并没有立刻前来。可是父皇,傅卿不能死。或者说,他不能死在萧蜀。”
“傅卿若是死在萧蜀,南漠便有理由出兵萧蜀。”
“父皇深明大义,请父皇三思。”说着,萧十七匍匐在地,重重地将头磕在了地上,也磕在了萧乾皇的心上,将他猛地点醒。
萧乾皇点头表示赞同:“你说的对,这次是朕思虑不周。这傅少将军确实不能出事。”说着,他侧头问身边随侍的小太监,“傅少将军行刑多久了?”
小太监答道:“回皇上的话,傅少将军行刑莫约有一个多时辰了。”
“朝颜,朕已经说过了,此事交由你来决定,若是你不再追究了,就去同傅少将军说吧。”
听得此话,萧十七终于松了一口气,沉沉答道:“是。”
傅卿被打了一个多时辰,萧辰渊和顾恒便一直在御花园等了一个时辰。他们看着傅卿被打的一点点地虚弱下去,却无计可施。最初的时候,萧辰渊和顾恒还想过萧十七或许会来,可随着时间的流逝,他们渐渐放弃了希望。看着傅卿从活蹦『乱』跳一点点变得半死不活,他们心里是说不出的难受。
泷桑便是这时候过来的。她过来之后,先是给萧辰渊和顾恒行了个礼:“四殿下,顾太医。”
泷桑是萧十七身边的人,她的出现只能是代表着萧十七。顾恒和萧辰渊对视一眼,在彼此的眼中看见了希望,他们都有些兴奋了起来。
“泷桑,你怎么来了。”萧辰渊虽然这么问着,但是心中的答案呼之欲出,他的眼睛里都闪着光。
泷桑笑了笑:“奴婢奉公主的旨意而来,请两位大哥停止行刑。”
话音刚落,那正在行刑的两人便停下了动作。泷桑是萧十七身边的人,他们还是认得的。泷桑会在此处出现,定是代表了萧十七的旨意。皇上也说了,若是朝颜公主愿意原谅傅少将军,便不必行刑了。
傅卿听见了泷桑的话,也吃力地睁开了眼睛,笑道:“她不生气了?”
泷桑看了一眼傅卿,现在的傅卿,只能用四个字来形容:惨不忍睹。傅卿整件衣服几乎都被血水浸湿,板子打在背上,背上全是骨头,也不知打断了没有,可从傅卿的脸『色』看来,一定是受伤不轻。泷桑叹了口气,都是可怜之人,谁又能说的出谁是错的?不过都是孽缘罢了。
萧辰渊看了一眼泷桑来的那条路,并没有看见萧十七:“泷桑,十七没有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