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赵小楼想的和她有些不一样。
赵小楼说:“这件事情,只怕君上根本不会知道。传到了方卿和的耳朵里就已经是极限了。——说到底,一个浔阳知州罢了。”
陌如眠的不安不再朝廷,不再宝成帝。在于方卿和。
“方卿和很看中容小龙。”
“......容小龙那个孩子虽然下落不明,好歹如今还没有什么明显动向。但是方卿和欠陌家一个孩子,确是真的。”
赵小楼这句话说得很快。语速很快。不同于他平时说话的速度。也和前半句的节奏不一样。他飞快的甚至有些嘴瓢的,把最后一句话说出来了。
这是最有利的安慰。
方卿和欠了陌家一个陌白衣。为了这个,哪怕是容小龙真的在陌家出事,也不会真的迁怒到陌家身上去。
“更何况,”赵小楼接着说,“我觉得这件事情,最应该调查的,其实是容小龙失踪的那几天时间的情况......”
赵小楼没有继续讲下去。
因为没有证据来做接下来的推理。
他怀疑李玄远,怀疑那个李奇奇的死很可疑。李奇奇明明是要把赵小楼抓去浔阳这件事情就很刻意,而几天之后又独自跟着容小龙返回连城也很可疑,李玄远为何会知道容小龙在陌家也非常可疑。那个时候陌家算是乱的,因为那几天正好是陌唐元的喜丧,李玄远那边,让女儿抓走了容小龙,然后后脚就接到了陌氏的白帖赶去陌家吊丧。嫌疑刚刚洗的干干净净,哪怕是后来陌家上门去李家要孩子,都没有证据。
结果陌家还没来得及时去李家要孩子,李家的孩子就死了。
.......
是的,赵帛是说过,他们有这个想法,想要想办法去李家要人的。
但是李家比他们快。做什么事情,都被他们快一步。
赵帛他们是江湖人,李玄远是朝廷的。这一番暗中的较量,江湖败了。
......
陌如眠知道赵小楼说这么多,分析这些,其实就是为了安慰她。
只是为了安慰她。
否则无法解释这些不寻常的举动。
赵小楼一向不理朝廷事。
赵家是江湖执法世家。不是朝廷执法世家。
他分的很开。朝廷也要他们赵家分的那么开。否则纠纠缠缠牵牵扯扯,有利的不会是赵家。
所以赵小楼从来不理会朝廷事。
这是他第一次分析朝廷。
陌如眠很领这个情。
她很是感激的,对赵小楼露出了微笑。
......
容小龙需要做出一副很自然的样子。出城,买马,然后若无其事地,看着那些官兵包围了客栈,再若无其事的,看着姗姗来迟的赵帛等人,他眼睁睁看着赵帛他们被当做共犯被抓。还未来得及做什么反应。手腕就塞进来一双冰凉的手。
“走吧。”
于是走。
走了一天一夜,也没回过头。
他也已经一天一夜滴水未进了。
他点了两份面。面摊上的老板娘见客人是两个孩子,有意的多加了点肉末。热腾腾的两碗面看着很可口,上面还卧着鸡蛋。
李奇奇不知道饿,可是她知道自己已经几天没吃东西了。她之前还能蒙头大睡一觉。如今却每每都是睁眼到天明。
到天明也没关系。
她照镜子,气色总是好的,不会灰败。
她肤色很白,脸颊有健康的粉色,虽然唇色很淡。但是在之前路过一个店铺的时候,容小龙让她等等,跑进去给她买了一盒胭脂。那胭脂是带着香味的花膏。用的时候可以用发簪等物挑出一些,用水晕开在手心,淡淡地擦在唇上。手心剩下的还可以拍拍脸。
她第一次把胭脂擦在唇上,透过水影看自己的脸。很好看,很美丽。像容小龙说的那样。然后她揉开剩下手心的红色胭脂,在河边的石头上拍下了一个血手印。
这个血手印,她很想它出现在李玄远的床头上。
那盒胭脂很好看,鸡心那么大,却要一两银子,装在绘着红梅的瓷盒中,连上下连接的锁扣都是梅花的样子。密封的很紧,打开,是扑鼻的梅香。容小龙不仅买了胭脂,还给她带了一根银簪。那银簪子也是梅花的样式,像个自然的梅枝。
李奇奇很喜欢。
她当时就戴在了头上。这是她唯一的饰物。
这支梅花的发簪,这盒胭脂。令李奇奇在路上觉得很自在。
没有马车,可以用脚。容小龙还买了一匹马。就一匹。马匹实在是太贵了。他们手上只剩下一串珍珠。每一颗每一颗,都要非常非常的慎重的花。
容小龙主动和她开玩笑:“如今我们真的想那店小二认为的那样。私逃的小情侣。”
容小龙的声音很轻,保证那个热情又大嗓门的老板娘听不到。
李奇奇吃了一筷子面进嘴里。
飞快说:“没有私逃的小情侣,背着人命官司的。”
容小龙耸肩:“我是不告而别。不是我杀的人。你又没死。”
李奇奇说:“李奇奇死了。不过不是死在连城的。”
即便是栽赃好了。
朱成良料到了一切,没有料到眼前的李奇奇是回生者。
即便是连城的府衙真的派人去了浔阳打听,也会打听到浔阳知州的女儿早在数日前就被杀害了。坟头都起了老高,只怕现在都要长草。
哪里来的什么李奇奇。
浔阳知州的李奇奇长在深闺,有几个见过?若是见过的人,比如是李家亲厚的对象,亲厚者的女儿被害,几个会那样淡定的讲出,然后再失踪?
一场栽赃陷害。
如此罢了。
容小龙非常淡定。
虽然他当时逃走的时候并没有太过于的从容。
李奇奇看着吃面的容小龙,忽发奇想:“你说......我爹如果知道我又死在外面......会怎么想?”
“能怎么想?”容小龙说,“还不是我的锅?”
李奇奇说:“他才不会怪你......他只会,暗中感谢你,真的把我弄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