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现了!
关键词!
赵帛心想,你要早念出这一段我可就不困了啊......他便催促徐长生继续往下读。别停。
徐长生却停了。
赵帛不满:“继续啊......借着读啊。”
徐长生把那页书页亮出给赵帛方向展示:“没了。到头了。”
这就到头了?
赵帛不信,有没有理由不信,但是偏不信,于是凑上去把手里用于照明的夜明珠怼到徐长生脸上。怼的徐长生几乎睁不开眼。
若是白日天光之下,那夜明珠的光芒还不足以引起徐长生的正视,可是这里是幽暗湖底,在本就只有晃动不已的微弱水光的衬托下,赵帛手上那颗光芒稳定的夜明珠成了这里堪比日月的存在。
徐长生那一双适应了微弱光线的眼睛当然受不住。他本能就伸出手把赵帛和夜明珠往外推拒。
“离我远点......”
远就远......
反正赵帛也看清楚了那一页纸张下的空白之处。
赵帛不死心:“会不会暗藏什么玄机?”
江湖玄机那么多,作为江湖世家的子弟当然也很懂得各种玄机的传说。
“比如这纸张用特殊药水浸泡过,平时看是一张白纸,需要特殊的方法才能显出字迹来?”赵帛其实是乱猜来着,“比如用水浸泡一下?或者用火烤过一下?再比如说需要什么药粉涂抹一下?”
这几样更猜谜似的......
徐长生想想都觉得离谱:“这纸页看着随意的很,书卷发黄也没什么,只要是脆......这可禁不起赵小公子的三样随意一样来着的......”
这纸张真就是一般的纸张。且似乎很糟冷落,写完了就丢一边,估计都无人翻阅过。难道是写完之后便就明白此卷将最终会作为随葬,自觉不吉,故而本能厌弃?
也不是没有如此可能。
发黄书卷或者古旧竹卷。和房舍其实是一样的道理。
有人居住,有人气浸染,哪怕是住个百年,那屋舍都好好的。而且木材瓦房会越发的古朴浸润。一旦屋舍离人之后,就会迅速腐败没落,落尘埃,长杂草,木材腐朽,瓦片干脆。迅速成了一间骇人不已的鬼屋。
书卷也是同理。常常取出观赏,诵读,抚摸,哪怕是天长日久书卷书页卷起毛边,或者不小心泼了茶染了墨,那书依然都是好好的。还可以子传孙,孙传子之无穷尽。
若是丢弃一旁,很快也就落得如徐长生手上那本一样模样。
赵帛眼看这随葬书卷,心中想到他们赵家的奇怪楼。
赵家有专人打理,也有专人时常翻阅。年纪幼小身后的赵帛不解这个规矩的深刻含义,还以为是怕有朝一日奇怪楼遇什么小灾大难之类......虽然说好记性不如烂笔头,可是烂笔头能被毁掉,好记性就还是好记性啊。
当时赵帛还觉得这一招算是高明,连带悟到这个高明道理的自己也算是高明。
结果大概或许可能其实不过是为了如此罢了。
这便就是俗称的想太多。
现在由不得赵帛不想太多。
赵帛不信如此简单:“就讲到如此?花矿?乌鸦驻守的花谷?旁边的容氏的农庄?这三者有什么关系?”
徐长生说:“怎么没有关系?”
两人一鬼,都瞅他。
多亏这陵墓光线差,这几道直勾勾的诧异目光和被当成焦点的时刻并没有让徐长生产生过多的不安和局促。除了赵帛不小心把手里的夜明珠隔自己下巴那块之外。
赵帛在场的第二只鬼那样,问徐长生:“什么关系?”
“你们不知道也是正常.......才几岁呢......又不是行过军打过仗的......”徐长生先这样说了一句,这才把话题扯上正轨去,“那花矿,关系大着呢。”
“行军打仗?”赵帛一愣,“用在兵器上的?”
徐长生点头,说:“用在兵器上的,而且是弓箭。”
赵帛露出一副难以置信的样子:“我知道徐前辈你上过战场,但是对于兵器......你不是说你只是个伙头兵吗?”
徐长生很老实的点头:“我是伙头兵,一开始随军的时候年纪太小了,身板瘦弱,老乡觉得我根本扛不动枪拿不动刀,还不如先填饱肚子长个子,就安排我去了伙房。......但是我后来长大,初次上战场,就是用弓箭手。”
徐长生额外解释了一遍为何初次上战场就可当弓箭手的缘故:“我们军营打仗的时候常常会在一个地方驻守很久,怕惊动当地百姓,所以选的地方都远离人烟,补给也总是隔得久......兵士要总要有油水才能填饱肚子增添力气......伙房的人就会想尽办法去捞点肉来......最方便的就是打猎,什么山鸡野兔,水蛇草鱼这些......有运气好,还有野猪掉陷阱里......那就是打牙祭了。”
徐长生有丰富的弓箭手的前期经验。加上他后来就算是长大。十六岁了,虽然还不到成亲也不到弱冠,可是到底是个半大小子,大手大脚的,扛得起长矛挽地了长弓。
他被征兵上了前线。
有两个新的瘦小子替代了他在伙房的位置。伙房又来的那两个小子,比他当年还瘦还小,托着鼻涕,眼巴巴看着灶台上那一屉还没出笼的馒头,又偷偷又使劲假装吸鼻涕来偷闻那蒸笼里冒出来的混着水汽的麦香。他们穿着宽大的衣服,一看就是故意改小的。可是并没有改的合身,因为父母总想着孩子会很快长大。
如他那样。
孩子总会长大。会从避风港走出来,走向战场。
那是徐长生第一次正式以一个战士的身份上战场。他自然是终身难忘的。
他难忘那一天所有的一切。包括他亲手杀掉的两个小兵,包括被尸体掩埋的重量,包括那身上不属于他的渐渐寒凉的凝固的血迹,包括他身边渐渐微弱到不再闻听的呼吸。
再包括,他派到的弓箭。
把弓箭亲自派与到他们这些弓箭手手上的是一个年轻的官员。
那官员长得很斯文,像个文弱的秀才,说话也是轻柔的,穿一袭白衫,细长如一支瘦竹。他手腕也是细的,看着像街坊骂街说话脱口的手无缚鸡之力的酸秀才那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