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不再说什么了。
容小龙起初有些不解。
再后来,他忽然脑子里有了念头。那个念头令他格外惊恐。惊恐到他立刻在这个念头冒出来的当下立即自我否定。
可是偏越如此,他越是明白,他这念头虽然仓促却极其有可能成真。
容小龙的面前没有镜子。
陌成风也不是个活人。
他没有办法从陌成风的眼睛里看到自己的样子。
他若是能够看到。必然会看到自己此刻已经是盛满满脸不可思议的惊恐。
这种惊恐落到陌成风的眼中。
陌成风还了他一个了然的神色。
陌成风苦笑一下才继续说道:“想必你也猜到几分......——花矿是做武器的。虽然南齐的朝廷每年都要订购武器。可是偏偏那一年忽然朝廷点名要把花矿和兵器结合在一起。忽然有朝廷兵部的官员参与这件事情。陌家当年,不知道被否定了多少草稿。才确定了以弓箭为主的兵器锻造。”
容小龙讲:“所以也是那一年,忽然间花矿就成了稀缺?是吗?”
陌成风点头:“我当年年岁太小,不知道为何如此。花矿原本不管是在南齐还是南顺,其实都算不上是稀缺。偏那一年,给缺了。”
容小龙不解,皱眉问道:“那你就没有觉得奇怪和刻意?就没有追根问底一番?”
陌成风汗颜:“我当时自以为是,以为说.......”
陌成风咬牙:“以为说,说是因为我们锻造兵器的缘故——毕竟花矿之前一直因为质地坚硬样貌丑陋,锻造的可选性不多而不受欢迎。尽管价格不高,开采也不算是难度很大。但是也算是冷门。”
陌成风索性讲个干净:“我当时是刚刚主事,对于很多东西了解不多。身边的管家介绍花矿,就如我刚刚讲那样,说花矿如何如何,平日里都是谁在用,以及除了做武器之外最大用途便是什么什么的......我便就淡淡应了。不再多想。”
陌成风说自己不再多想。
其实相反,十八岁的陌成风,实在是想得太多了。
他但凡懒得多想,多动嘴问一问。
也不至于后来如此后知后觉。
陌成风当年以为,既然花矿如此乏人问津。必然产量不多。毕竟有需求才有动力。如果花矿的开采不会带来很大收益,那必然会被落到个被冷落的地步。既然别冷落。那么朝廷一下子忽然大批量用到花矿,造成市面花矿稀缺,也是可以说得过去的一件事情。
可是他却忘了一点:
朝廷决定兵器锻造,其中重要一环便是考虑成本和效益最大。
而通过花矿弓箭的锻造也是如此。因为弓箭所需最大的材料为木料。而其中画龙点睛的必要之物为花矿。不管是何时制造弓箭的木料,亦或者花矿。都不是什么贵重之物。
如此两者便宜的寻常结合,做成坚定可崔的弓箭。最合适做到不损国库内耗。
对于朝廷来说,国库内耗最大的是人,不是兵器。
所以兵器绝对不可能成为耗损最大的一环。
而决定兵器锻造,选定材料,再到选中兵器锻造方,再到催促图纸。中间并非一日两日所能成就的。
非三年五载不可追也。
而南齐如此念头。
难道南顺不会有?
南齐南顺,表面上客客气气,背地里疯狂囤兵。
就像关起门来打仗的两口子,半夜无声,刀枪剑雨。但是偏偏一丝风声一滴雨点都没有漏出来叫家里孩子和下人知道。
就连淤青伤痕都能遮掩的利落。
表面上看,两国和和气气。
表现上看,容家也是富富贵贵的。
啊,这不是表面。容家一直是富富贵贵的。
“所以呢?”容小龙问重点,“所以那最后的花矿,给了谁呢?”
陌成风看他一眼,逗他:“你猜?”
容小龙也看他一眼:“如今你们陌家完好无损。我想,我不必去猜。当然,除非,你当年的死,与这花矿有关系。”
陌成风说:“没有的。”
容小龙点点头,道:“既然你的死和花矿没有干系。那么容家的倒台,想必有关了。”
何况这容氏,还不是南顺的容氏。是南齐的容氏。
以容安那一族的能力和富贵,即便是南顺的容家倒台,也不至于落到如此赶尽杀绝的下场。逃啊,跑啊,更名换姓,溜之大吉.....怎么样都行。
容家怎么落到只剩一人?容安又怎么会到再见陌成风的时候老的如此厉害?
这一切,容小龙都还是一头雾水的状态的。
可是有一点他倒是先明白了。
一开始容小龙还奇怪的。
为什么陌成风早就曾经以离朱的身份见过容安,且还是交情不错的关系。却没有在那个时候,向容安提出灵鬼的要求。而容安,也没有提出如此的要求。
看来这花矿的事情,大概就是答案。
容小龙心绪复杂,不知道如何在现在的情况下去看待陌成风。
他只能沉默半晌。
最终还是好奇心占据上风:“所有,那一批花矿,归了你们了?”
不是说是陌家出不起的价格吗?
“归了。不但归了我们。容安所谓的归,还是送的意思。”
这也就是为什么陌成风和容家关系能够亲厚到登门去拜寿的缘故。
容家的容安,救陌家于真正水火中。
当然是真的水火。
如果陌家没有如期交上那一批弓箭。朝廷怪罪。满门抄斩,株连九族,喊不出冤枉的。
而容家对损失一批花矿的压力,没到这么严重的地步。
容安面对那个十八岁,就懂得软磨硬泡,各种撒娇求情的意志坚定的少年。
唯有无奈二字可以形容。
听到这里的容小龙,在看陌成风的时候,眼神已经变了味道:“软磨硬泡?撒娇?求情?”
容小龙越看陌成风,越是心绪复杂。
一时半会的,只想出一个字来形容当下心情:“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