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小鱼那一拳一点都不留情,力气本来就不小,还正正好打在他的伤处。容小龙惨叫:“.......我才要痛死了........”
月小鱼只当他是故意示弱卖惨,才不理他,还振振有词:“你来这里被山风吹几个时辰试试看!”
月小鱼恨恨说,又想,若是容小龙反驳什么,她定要趁机再狠狠打他一下。解解气。
可是容小龙什么都没说,他给与月小鱼唯一的回应,就是一声轰然倒地的声音。
那声音吓了月小鱼一跳,她本能地循声看去,只看到倒地闭眼的容小龙。他面色苍白,连嘴唇都没有血色,明明刚刚还一切正常地在对着她笑的人,眼前胸口却渐渐有血迹晕染了衣裳。那血迹还在渐渐扩大,如一朵缓缓开放的花。
......
容小龙睁开眼的时候,第一个入眼的就是一片锦花幔帐。
十分华丽。
他所在的屋子布局也极其讲究。他左右环顾。左边是幔帐,右边还是幔帐,头上是幔帐,只差身上盖的也是幔帐的。
幸好不是。
是一床极其松软的锦被。
他不记陌家有如此骚包和张扬的布局。
陌家别院的客房虽然不尽相同,可是都以雅致为局,院落仿苏州园林,厢房自然也是以简为主。他一一看过陌家的客房。
有一件简直可以用家徒四壁来形容。
偌大的客房里面,只一张卧榻,那卧榻奇大无比,中间摆一个矮桌模样的摆设,上面放一个细口的长颈白瓶,插一根草。
陌白衣还十分得意。
问他雅不雅。
他翻了白眼。
陌白衣当时就作势要敲他的头。当然没有敲下去。
而眼下他所处的地方,显然不是陌家。也不是白塔寺的寮房。肯定更加不可能是丐帮。就算是净衣帮,也不能张扬到如此地步。
否则怎么能对得起丐帮的这个丐字呢。
他打量完周围左右上下的帷幔。又打量自己。他居然也换下了一身寝衣。是绸缎的料子,雪白干净。触手柔软冰凉。
他更加不安。
不安至于,夹杂着更多的恐惧。
这里不是陌家,也不是白塔寺,更不可能是丐帮。难道是贺兰府?他最终被贺兰府抓来了?他又想到薛长老所言的话。
他顿时心中一片冰凉。
他有又打量自己所在的位置。这个床是那种做工极其考究的雕花大床,三面合围,不光有繁琐的雕花,里面还有放棉被和花瓶的架子。三个抽屉,据说是供主人放一些点心或者私密之物的。入夜之后,层层帷幔放下,人只剩其中,就感觉仿佛.......总之感觉很不好。
他正在胡思乱想,磨磨蹭蹭的时候,他面前的幔帐刷一下被扯开。
月小鱼伸进来一个头。
怪唬人的。
月小鱼见他醒了。十分高兴。
“醒了醒了!”
这句明显不是对他说的。因为月小鱼嚷嚷完这两声之后,立刻又把头缩了回去。
幔帐那头又立刻有了动静。有人推门而入,朝这边走来。幔帐又再次被掀开,又伸进来一个头。
“果然醒了。”
容小龙这次经历过刚刚的唬人,眼下已经镇定了许多。
他看着这个头很面熟。
仿佛刚刚才见过。
他眨眨眼,确实立刻想了起来。
确实刚刚见过。
“赵帛?”他出口才觉得不礼貌,他又在名字前面添了几个字,又说了一遍,“赵帛小公子?”
赵帛小公子眨眨眼,对他笑:“我就说,咱俩会很快有缘再见吧?”
容小龙生硬笑笑,还是一头雾水。
赵帛看出来他的疑虑,主动给他解释说明:“我庄子里的侍卫去找我,结果正好看到这位月姑娘对着你哭哭啼啼。当时我的侍卫还吓了一跳,以为你死了呢.......”
赵帛说:“可不怪我的侍卫,那月姑娘哭的肝肠寸断,一声声叫你。简直是闻着伤心见者流泪。”
还没等容小龙做出什么反应来,幔帐那头的月小鱼已经急了:“......你少添油加醋!”
赵帛根本没理她,又说:“后来我家侍卫上前去查探,发现你只是虚弱昏迷了。他认出来你的衣裳。就把你带回来了。我一看,哎,这不是容小公子?真是缘分!”
容小龙不解:“衣裳?”
赵帛点点头:“衣裳啊。我不是跟你说过,我家是做绸缎庄的。你身上那身衣裳,是陌家独有的料子。那天在街上,我一眼就看出来了。”
赵帛说:“我赵家庄的少庄主名头可不是虚的。”
赵帛说到这里,忽然想到了什么,转了转眼珠,连带把大半个身子也挤进了幔帐里。这个由幔帐和床围围起来的小小天地,仿佛成了一个秘密之所,赵帛压低声音的样子,也像是在说什么秘密。
赵帛说:“你应该是陌家的人?你怎么说自己姓容呢?——可不敢随便姓容的。这可是淮城,金陵的边上。皇亲可多了。”
赵帛眼中划过一丝担忧,之后又多一次疑虑:“救你回来的侍卫说,那月姑娘,叫你龙小容。——怎么,她不知道你的身份?”
容小龙反问他:“你就不怕,我这身衣裳是在陌家偷的?”
赵帛笑:“那你偷的也太厉害了。连陌家的金叶子,杜盟主的随身玉佩都一同偷了。那你岂不是个神偷?”
赵帛的声音低的不能再低了,说:“若你真的是个神偷,你收我当徒弟吧?”
他渐渐靠近容小龙,眼中的期盼闪闪发亮,简直直视地让容小龙愧疚。
赵帛追问容小龙:“是偷的吗?是偷的吧?!”
容小龙摇头,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他居然会因为自己没有违法犯罪而感到内疚。他居然体会了一把辜负美人心的渣男的感受。
赵帛对此表示很失落。以他的立场,在江湖上遇到神偷比遇到绝世大侠的几率要低很多,他的梦想破灭了无数次。
这个时候,月小鱼的声音在幔帐外头传来:“你们是不是当我隔着一块布就听不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