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括张老三在内的一干围观群众听到李廷栋这话顿时有些疑惑,这水匪截杀张老汉难道不是图财?可张老汉一老头,好端端的杀他干嘛?
“三个月前,颍州通判赵大人与颍州卫百户罗元庆在沙颍河上剿匪,捕获水匪四十三名,经请示朝廷后就地正法,但是这四十三人之中只砍了四十二人,有一人系暴病身亡,死于大牢之内,这事两位大人可以做证。”吴为在李廷栋的示意下开始解释案情。
赵士宽和罗元庆乃是此案的经手之人,当即向李廷栋说明确实是这么一个情况。
此事当时在太和闹的挺大,太和县的百姓自然还记得,只是不知这事与张老汉被杀一事会有什么联系,纷纷在堂下议论起来。
“可根据我等调查,这名暴病身亡之人根本就没有死,而是被人用尸体替换了出去,这尸体正是张老汉。”吴为见两位大人做证后随即说道。
吴为的话语如同在人群中丢下了一个炸弹,百姓们对于沙颍河上的水匪是深恶痛绝,如今听到有人不光将抓到的水匪私自换出去,为此还杀了一名普通百姓,这事做的可太丧尽天良了。
“大人,这不可能,这不可能。”张老三一听自己的父亲是因为这个原因被杀,一时间还接受不了这个残酷的现实,当即在大堂之上哭嚎道。
“你父亲的骨殖已经取出,正用棺木盛放在隔壁,你去看看便知。”吴为于昨日已经派人将张老汉的尸体从郊外挖出,找了个棺木收敛后抬了回来,当即让人领了张老三到隔壁去认尸体。
三个月虽然能够让尸体腐烂发臭,可还不至于彻底失去模样,张老三拉开棺木后强忍着尸臭,当他一看到棺木当中的尸体就一眼认出这是自己失踪许久的老父亲,随即抱着棺木大哭不止。
“带太和县仵作。”
张老三已经认定死的是他父亲,那接下来就该审一审这仵作是如何验的尸。
“仵作,这尸体明明是张老汉,如何变成了水匪头目,你还不老实招来。”李廷栋对仵作厉声问道。
“大人,我只负责验尸,这个……这个其中缘由我也不是很清楚。”仵作一上堂后就慌了,当即结结巴巴的说道。
“不是很清楚,这是你填的尸格,白纸黑字,暴病身亡,可这张老汉明明是被绳索勒住脖子窒息而亡,这你也会弄错?”李廷栋扬起手里的尸格说道。
听李廷栋说的如此清楚,这仵作额头上的汗珠滴滴落下,李廷栋又加了一把火,接着说道:“你可想清楚了,私放水匪乃是诛九族的大罪,而填错尸格最多流放三千里,还能逃得一条性命。”
这番话彻底击溃了仵作的心理防线,当即对李廷栋坦白道:“是戴威和胡云林找到我,说是让我去大牢验尸,将一个勒死的人写成暴病身亡,事成之后不光给我三百两银子,还答应将我的侄子调到户房当文书。”
“你血口喷人。”胡云林听仵作撂了,当即喝道。
“咆哮公堂,给我掌嘴。”李廷栋一看这胡云林这个时候还敢威吓证人,当即对左右吩咐道。
衙役听得李廷栋吩咐,随即从拿起竹板,对着胡云林左右开弓,将他抽成了一个猪头。
“带刑房主事戴威和吏房主事陈功。”
戴威和陈功一见眼前情景,就知道隐瞒不住了,胡云林已经被打成了猪头,为了避免皮肉之苦,当然也为了减轻罪责,两人纷纷交代说是奉了杜松和杜桑林之命。
李廷栋一听终于轮到杜桑林了,当即命人将杜桑林带上来,可杜桑林一到堂上,反而是死猪不怕开水烫,不管其他人如何说,就是只推说不知情,一切都是戴威和陈功自作主张。
可戴威和陈功也不是吃素的,谁都知道这事若被判了主谋,那就是毁家灭族的大罪,当即在堂上纷纷举报揭发杜桑林,由于平日里这些人蛇鼠一窝,如今反水就是狗咬狗一嘴毛,说道最后只能用触目惊心来形容,周围的百姓听到这人如此鱼肉百姓,草菅人命,纷纷破口大骂,杜家算是在太和无立足之地了。
为了避免后期翻供,李廷栋只让文书记录那些人证物证俱在的,即便如此也是足足有十几页,可见这些年杜家叔侄在太和做了多少恶事。
这案子从清早一直审到日落,整整一天,李廷栋是身心俱疲,不过好在收获颇多,这一场硬仗总算是打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