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家,议事房,荣景山正与家中管事之人商议要事,换做以前,荣睦总会视而不见的避让,生怕小叔荣景水和堂哥荣昊等人对自己迟迟不为家族出力,非要考举人一事借题发挥,向父亲试压,如今考中了举人则不再有此担忧,毫不犹豫地迈步走进去,打断了正在商议家族事物的众人。
“父亲,荣睦考中探花了!”荣睦故意抬高语调,余光扫了眼面露不悦之色的荣景水和荣昊等人,极为恭敬地对着父亲荣景山施了一礼,拿出羊皮纸,向众人展示道。
“哦?是吗?那太好啦!”荣景山抬头露出了欣慰的笑容,全然忘记了与亲弟荣景水以及家中管事之人商量明日木材交易的事情。因为荣睦是他中年才喜得的小儿子,这小儿子天生聪颖,并且十分听话,不像大儿子荣和那样一意孤行,为了考取武状元,不惜与家人撕破脸皮,十年前更是跑到了离杉鹭镇千里之外的湾流镇做起了兵勇。
“那又如何,还不是给那森木城副城抚袁魁当奴才的命!”堂姐荣月娇斥道。
“此话不假,睦儿虽然考中了举人,但那也是杉鹭镇的举人而已,离那森木城、石川郡、千韧州乃至万山王朝的举人还差得十万八千里呢!”荣景水不屑道。
“就是就是,若不是老爷鼎力支持的话,荣睦早就该去林厂为家族出力了!”
“现在世道本就如此,乱世出英雄嘛,谁的拳头大听谁的,考个举人的确没什么用!”
“还是他大哥荣和有出息,才短短十年就在湾流镇当上了二等门都尉,统领着一支将近百人的地方守军。”
窃窃私语声引得大厅内的气氛变得紧张起来。
早已习惯家族之中为了蝇头小利而不断争吵的荣睦,忽然想起前世家中的父母亲人,同样也时常为了钱而喋喋不休,顿感不论何时何地,古人还是今人,都会对钱这个话题乐此不疲。
想到这里,荣睦也懒得搭理他们,尤其是这个小叔荣景水,本事没有,却总喜欢争权夺利,妄图自己来当这个家主,着实令荣睦恨得牙痒痒。如果不是今生的身份是个瘦弱的书生,换做前世的强壮身板,早就冲上去揍他了。
“荣睦,你还是别在这里丢人现眼了。”荣昊火上浇油道。“你虽是家中的老小,但作为你的堂哥的我还是有必要提醒一下你,目前家族的生意可不怎么景气,你的花销是不是该缩减一半!”
“家族生意的情况我只能说略知一二,但你荣昊挥金如土的消息我倒是早有耳闻。”对于这个从小就欺负自己的堂哥,荣睦很是不爽,早就想与他新账老账一起算,因此也不再做忍让,立刻揭起短来。
“荣睦,不得信口开河!”荣景水厉声道。“荣昊打理家中的昊工匠材店可是家族收入中的重要组成,其精湛的技艺,在杉鹭镇可是首屈一指!”
“怎么,作为堂哥的你,难道还是个敢做不敢当软蛋?”荣睦抱起双臂,根本不理睬小叔荣景水的警告。
“放肆,家族议事房可不是你小子满口胡言的地方,立刻道歉,否则我今天打碎你的牙齿!”荣昊上前一步,活动筋骨的噼啪声响回荡在静悄悄的议事房里。
“你真当我怕你不成?”荣睦挽起袖子,丝毫没有退让的意思。
“好了,大家都不要争了,我荣家目前的状况你们都很清楚,还是好生商议明日木材交易的信息再说吧,这一次可不容有失!”荣景山面露一丝无奈。“还有,如今睦儿已经考中了举人,会得到一份文书的差事,所以家族之事,他也理应参与。”
“这……”荣景水反驳道。“荣睦还尚未成年,恐怕……”
“就是就是,荣睦从未参与过家族事物,是不是……”荣昊沉吟道。
“无权发言,但可旁听。”荣景山的语气中充满了不容置疑的味道,令得议事房内的反对之声渐渐平息。
荣睦闻言,一改往日的低调,挺直了腰杆,不屑的目光扫过荣景水等人,在他们脸上的一阵青一阵白中,与祁宏找了个空处坐下,开始第一次参加家族事物。
“目前我荣家二百钧赤杨木已在仓库就位,剩下三百余钧七日之内,应该能到位。”荣景水道。
市场通用的重量单位有三种,分别是两、斤和钧,十两等于一斤,一千斤等于一钧。
“唐雍,如今市面木材价格多少?”荣景山看向一名老者。
“回家主,目前杉鹭镇赤杨木一钧二百五十铜币。”唐雍答道,作为荣家多年的木材管事,他时刻掌握着多变的市场行情。“前些日子,来了些森木城的木材贩,说是可以给到三百一十铜币。”
“嘶……当真能有这么高的价钱?”荣景水意外道。
“太好了,我荣家今年终于能大赚一笔了!”
“对对对,这几年的日子实在过的太寒酸了。”
“我就说嘛,咱荣家不会一直这样下去的。”
“可是之前怎么没有听说过森木城的人会来杉鹭镇收木材。”
“就是就是,这次不会是有什么阴谋吧?”
议事房内,很快便又充满了窃窃私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