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下了车,一股子黄烟就钻进了我的鼻子,我抬头瞅了瞅,看见有一栋居民楼已经拆了一半儿,楼顶上有几个工人抡着大锤拼命砸着。旁边推土机也隆隆隆地开着,真是吵死了。
我找了个相对安静的地儿给朱罗唇打了电话,让她下来,她说让我在一面写着“拆”字的墙边上等着。
放下电话,我一拍脑袋才想起来:空手过来看妹子有点不太好吧,多少得买点啥。我瞅了瞅四周,也没个超市小卖店水果摊啥的,靠,就看见一个卖冰棍儿的。算了,就它吧。
我三步并作两步跑过去,买了冰红茶、七喜、美年达等五六个牌子的饮料,装在一个超大的塑料袋里,我寻思这地儿尘土扬天的,买点水倒也算是应景的东西。
我来到朱罗唇说的那半堵砖墙附近,等了一会儿,忽然有个人走了过来,我一瞧,这是扫地的还是执法的,穿这么多?不对!看这身材和发型,不是朱罗唇吗?
妹子今天这身装备真让哥跪了:一个遮阳帽,一副太阳镜,一副大口罩,一套浅蓝色的工作服,一双平跟儿的黑皮靴,我能认出她来我也是醉了。
“你……是你啊?”虽然她穿成这样,可我还是能感觉到她身上的一股独特气息。
“这是给我买的?”她隔着口罩跟我说话,声音含混不清,我赶紧把那个大塑料袋递了过去:“都是喝的,我估计你肯定渴了,看你这打扮,你还真是拆迁办派过来监督施工的吧?”
朱罗唇没接饮料,很不耐烦地说:“这块儿空气太差了,你赶紧回去吧。”她转身就要走,我一把拽住她:“别啊,我大老远来看你,你也不对我笑一下。”
她扭过头,用那双能挡住半边脸的墨镜看着我,口罩好像动了下,貌似就这么笑了?
“笑完了,你走吧。”朱罗唇说着又要闪人,我这时候也不知道犯得什么虎劲儿,一下子抱住了她就要亲,可我的嘴还没贴近她,她就一个大巴掌扇了过来,我反应快抓住了她的胳膊,结果把她的长袖给拽下来一寸。
就是这么一拽让我的小心脏吓尿了:她、她这胳膊上怎么有花纹?
那花纹是黑褐色的,非常醒目非常违和,让人看了极度的不舒服,我还想仔细瞅瞅是咋的了,朱罗唇马上把袖子拽过手腕,扭头走了。我觉得她好像有事儿就跟了过去,可是刚追出两步,朱罗唇一闪身拐进了一个小胡同。当我跟过去时马上傻眼了:胡同里面一个人影都没有。
“这溜得也太快了吧。”我赶紧给她打电话,结果显示不在服务区。日了狗了,本来好好的约会又是以杯具收场。
我正郁闷着,一个捡破烂的老头儿拎着个麻袋走过来,问我有没有空瓶子啥的,我一低头才注意到我还拎着给朱罗唇买的饮料,我寻思这老头也不容易就给自己留了瓶脉动,剩下的都给他了。
老头没想到我这么大方,从怀里掏出根自己卷的纸烟给我,我正心情不爽就接了过来,没想到老头主动跟我唠起了嗑:“小子,你刚才追啥呢?”
我很无耻地告诉他我追我女朋友,老头儿猛吸了两口:“我天天搁这儿转悠,从来没见过啥女娃。”我说,我刚才亲眼看见的还能有错?
老头不信地摇摇头:“你年轻不懂事儿,这北纬路为啥要拆啊,就是因为这地儿不太平,有女鬼专门迷惑男的,你可小心着点儿。”
总跟范大同在一起,我还不了解鬼的事儿,朱罗唇如果是鬼,她白天根本不可能出来,这老头儿,真是又迷信又顽固。我不愿意再听他磨叽,就说我有事溜了。
从北纬路出来,我走向公交站点准备回家。走着走着,刚才那老头的话还是让我琢磨起来:自从遇到朱罗唇以后,发生了那么多的怪事,说她是绝对正常的女孩子也的确说不通。我这么跟她交往下去,不会有事儿吧?
我走到公交站牌这儿,眼睛忽然一亮:咦,离这儿不远不就是老范的家吗?这混蛋失联这么多天,我上他家里看看是咋回事!
这尼玛是我人生中最正确也是最错误的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