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获奖的各个剧组一出剧院,顿时被守候在门外的记者们一撮一撮的围住。获得最高奖又是东道主的《野马》剧组最受欢迎,里三层外三层的,“哒哒哒……”全是语速极快的弹舌音。
斩获了最佳导演、最佳编剧、最佳摄影的《东宫西宫》剧组当然也不例外,放眼望去,东方人和西方人的面孔各占一半。
可惜东方人没有一个是说中国话的,操着各自国家口音极重的英语纷纷提问。没办法,谁叫他们本国来参展的电影都全军覆没,这是唯一入围的亚洲电影,况且还获得了三个大奖,从地域论的角度,这同样也是亚洲的光荣。
王大伦很识相,把位置让给张远、张建二位获奖者,自己则躲到后面看热闹
。这帮拼命想挖点料的日韩记者们都很热情,不少人还做出一副义愤填膺的样子,为《东宫西宫》最终没有获得金树商陆奖鸣不平。
王大伦看着有些好笑,但同时也有种说不出来的窝囊,也有可能是悲哀:为什么就没有自己本国的记者呢?难道我们就不算为国争光吗?
(好吧,不说这些糟心的事情,今天听说pipa酱被封了,要求整改,有关部门总是干那些狗屁倒灶的事情。)
马塔布拉塔国际电影节不仅在南美非常热闹,每天都会有连篇累牍的报道在媒体上发表。在欧洲也同样受关注,毕竟人家是十二大之一,还有辣么多的欧洲电影参与。再加上还有不少日韩记者的采访,这两个国家的媒体上也出现了类似于“中国电影《东宫西宫》在马塔布拉塔国际电影节上获得……大奖”之类的字眼。
有“中国”、“大奖”等这些字眼,很快又受到了湾湾和香港媒体的关注,大家同文同种,与有荣焉嘛。再然后就是大陆了……
啥?中国电影在十二大之一的马塔布拉塔国际电影节上获奖了?片名,嗯,《东宫西宫》,导演,呃,张远,只要看到这个名字,绝大多数第一个反应就是,得,还是洗洗睡吧,丫就是个被禁的导演,谁敢报道呀!当然也有些不识相的,又或者抱侥幸心理的,试探着给有关部门打电话请示一下,得到的回答只有四个字:不准报道!
当然了,该知道的似乎还都知道了,不该知道的就不知道。
一行人回到京城,一切恍如出国的时候一样,没有拿着长枪短炮的媒体,更没有手捧鲜花欢呼围堵的粉丝。他们剩下的事,除了倒时差,就是庆祝。一连好几天,没能成行的编剧王晓波,原先摄制组的人,包括赵微,还有那位还在上高中的昔日童星全都提溜出来一起庆祝。
获奖的要祝贺,没获奖的自然需要安慰喽,尤其是同行的王大伦童鞋,三个人就他两手空空,所以一个个都特别诚恳,声情并茂,催人泪下,就连编剧王晓波也专门敬了他一杯,拉着他的手,言辞叨叨着:你还辣么年轻,将来的机会还是大把的……
王大伦感到特别郁闷,某一次喝大了,突然振臂高呼:“老子就是要当戛纳影帝!”
于是若干年后,就有记者问他,是不是就是因为这句口号,一直激励着他,才有了今天的成就?
赵微知道的事不出三天刘玲准知道,刘玲张罗了一个局,在一家看上去挺上档次的饭店里给王大伦接风,说是接风但安慰的意思更加浓一些。赵微这次不但带来了小明哥,还带来一个看上去特忧郁,接触后又发现特闷骚的哥们。
赵微私下里偷偷告诉王大伦,刘玲喜欢帅哥,所以她就可劲把班里的帅哥介绍给她。听完后王大伦无言以对,其实当时他特想告诉赵微,你们班里还有不少美女呢,我也喜欢美女,你可劲地帮我介绍好不好?
这年头稍微上点档次的饭店包房里都有卡拉oK,就是那种天花板上挂着一个电视机的那种。大家吃饭、喝酒、唱歌。当那位忧郁且闷骚的哥们唱的时候,一开口王大伦和刘玲都惊艳了。王大伦原本就知道他戏演的不错,倒是还从未听过他唱歌,一问才知道这哥们考取电影学院之前还考取了东方歌舞团,还在里面做了近半年的独唱演员。
呃,好吧,这哥们的名字叫陈昆。
然后就是老贾
。其实老贾最近挺忙的,正在忙着为他的第一部电影《小山回家》参加香港独立短片及录像比赛办报名手续。原本象他这种黑户,没有有关部门的批文就想出境参加比赛难度很高。好在摄影系有个叫赵哲标的香港同学愿意帮忙,才把不可能变成了可能。
老贾纵然很忙,但也要在百忙之中挤出空来,在学校附近的小馆子设宴款待从遥远的阿根廷马塔布拉塔国际电影节上铩羽而归的兄弟。由于那部偶像剧《夜色温柔》的资金至今还未有着落,老贾不再提什么男主角的事,但又感觉光靠言语的安慰似乎太单薄了,矛盾之间,结果倒把他自己先给灌醉了。
快乐的时光总是短暂了,回来还没有一个星期,王大伦就听说张远因在禁导期,不但违规导演了诋毁社会主义形象,涉嫌宣传腐化思维的电影,而且又不经有关部门批准,私自到国外参展一事,被有关部门找去谈话,并要求作出深刻检讨,且保证将来老老实实执行有关部门的规定和对他的处罚。
“你最近在干嘛呢?”
当王大伦还在为张远担心的时候,张远倒是主动把电话打过来了。
“没干嘛,闲着,跟朋友聚聚,准备学学英语啥的。”
王大伦这次出国吃尽了语言不通的亏,就琢磨着好好学学英语这门国际语言,至少能看得懂打着英文字幕的外国电影。正好这两天刘玲帮着给他介绍了一个北外读大四的同学当老师,还没见过面,但已经说好了每周抽出半天的时间教他Abc。
“哟,上进了!好事。说起来我也该好好学学了,这次要不是有老克跟着,我还得把宁黛给拉上。”张远笑着道。
“你那事怎么样了?不要紧吧?我听说有关部门这次的措辞非常严厉。”王大伦很关心地问道。
“再严厉还能怎么着?把我抓起来?我是个没单位的人,他们又不能用单位来压我。还是老样子,要我写检查,写保证书,我都懒得搭理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