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几天,酒厂的踩曲工作完工了,酒曲用稻草裹上,放到曲房里发酵,过七天再来翻曲,这几天就让工人们休息了。
厂里静悄悄的,闻着空气中浓郁的酱香味,李凡来到厂里最老的车间里,车间不大,有九个窖池,四个蒸酒的石甑。
山区,受地势的影响,九台镇酱香酒核心产区都这样,挤出来的巴掌大平地都做成了酿酒车间。
看到小姨孤零零地站在石甑前,两手扶着石甑沿发呆,李凡悄悄走了过去。侧面看了小姨很久,发现小姨似有心事,眼中一片茫然。
上午的阳光透过窗子照在小姨身上,结合神情,李凡突然发现现在的小姨身上是一种凄美。
小姨这是怎么了?李凡心中莫名一痛。
小姨是他最亲的亲人,离家之前他是一个混沌少年,只感受到小姨无边的疼爱;回来后,他已经是一个心神强大睿智的修士了,对人对事洞悉入微。
想起小姨的身世,李凡突然感受到了小姨身心所遭受过的痛苦。
六岁时父母突遭横祸离世,她和十六岁的姐姐算是成了孤儿,幸亏有比邻而居的李海亮一家照顾,姐姐还与青梅竹马的李海亮儿子联了姻,她们姐妹才算又有了一个可以依托的家。
可是李凡出世,姐姐和姐夫突然相继离世,十岁的她世界再一次崩塌。那段时间,她一天一天不说话,沉浸在无尽的悲伤和孤独无助感中,整个像丢了魂儿。
李凡的奶奶也是在失去儿子媳妇的巨大悲痛中,看到这小姑娘像还没有开放的花朵一样一天一天萎缩,心痛异常。
有一段时间天天搂着她睡觉,给她讲故事、说笑话,哄着她开心。李凡奶奶也是从那时开始潜心向佛礼佛,她也跟在奶奶后边烧香拜佛,不断说服自己姐姐是去了西天极乐世界享福去了。
随着李凡渐渐长大,三个月后能与人互动了,逗他会笑,眼睛总追着她看,抓住她的手不放就往自己嘴里送,她突然觉得的李凡是姐姐的化身,从此把对姐姐的感情倾注在李凡身上,放学回来就抱着李凡玩。精神找到了依托,感情上也逐渐走出了那段艰难的岁月。
特别是在李凡三岁多时,她又在山里捡到一个弃婴——也就是小胖子,女性的母爱泛滥,觉得是自己有两个孩子,李凡和小胖子成了她强大的精神支柱。
但到十八九岁,小胖子却成了笼罩在她头顶的阴云。
九台镇这里属于边远山区,女孩子十八九岁就开始张罗着找婆家了,她也算远近闻名的美女,但也不知哪个杀千刀的造谣说小胖子是她的私生子,对外说捡来的孩子是掩人耳目。
她心里清楚,应该是一个她看不上而拒绝的相亲对象的恶意中伤,但谣言像风,四处飘荡,已经散布开了,找到源头又有什么用呢?小胖子现实地在那摆着,看年龄也不对呀?但脏水泼来就是避无可避。
人类这种生物,天生就有看不得别人好的阴暗面,对于谣言,只要不是中伤自己的,大多数都是选择相信和散布。
“小姑娘天生丽质,又有李家酒厂撑着,唉!可惜了!”
就这样,洪芳的婚事被耽误下来了。
李凡的失踪,长时间找不到,小胖子又浑浑噩噩的,李凡爷爷又突遭横祸,失去了双腿,她的世界再一次差点崩塌。好在年岁大了一些,情感世界经历过几次风风雨雨,她坚强地支撑着,曾一度想就这样带着小胖子,守着李家这个酒厂,终生不嫁。
李凡的回归给她带来巨大惊喜,生活似乎一切又回到了正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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